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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人格与当代生活

时间:2012年12月18日来源:《光明日报》作者:金 雅

  审美人格是一种远功利而入世、融小我入大化的诗性人格。它追求以无为精神来创构体味有为生活,着意于生命过程的诗性自由。审美人格的精髓是以美涵容真善,以情提领知意。在现代科技日新月异、功利实用观念不断强化的当代生活中,审美人格正日益凸现其独特的人性尺度指向和生命标杆指向,其本真、和谐、超越等特质,拓展了人与现实关系的情感、诗意、反思等张力纬度,为人性涵育与人化生存确立了重要的主体条件和理想目标。

  一

  对于审美人格的向往与追求,是中华文化的重要传统之一。

  孔子主张将“道”、“德”、“礼”、“仁”的追求和修养都内化为心灵的悦——“乐”,即经过情感的转化由外在的规范而成内在的自觉。“乐”之于孔子,既是具体的音乐艺术,也是心灵的快乐自由,是一种理想的人格姿态和人生境界。颜回之乐与曾点之乐,知者之乐与仁者之乐,疏食饮水之乐与曲肱枕之之乐,儒家倡导的始终是积极进取、悉心融入的生命过程及在其中所体会、所升华的精神愉悦。这种“乐”的本质就在于将个体生命融入到群体社会的广阔图景和历史宇宙的宏大进程中,使个体生命的得失、忧乐、存亡都有了更广阔的参照系与更崇高的目标。这就是“仁者不忧”之“乐”,即依仁达乐,是在道德与责任的圆满中完成人格与生命的升华,从而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精神自由与情感舒逸。

  如果说儒家审美人格的精髓是仁乐,那么道家审美人格的精髓可以说是道游。“游”是庄子钟情的一种生命存在形式和活动方式,具有“戏”的无所待的自由性。“逍遥”是对这种自由状态的形象描摹。鲲鹏展翅,游无穷,无所待。“逍遥游”不是某种具体的飞翔,它象征着不受任何条件约束、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的精神的翱翔,因此它也是绝对意义上消解了一切物累的心灵自由之游,是一种物我两忘而与天地为一的达道体道的具体状态。道是庄子哲学的核心。人与道契合无间,融入生命之中与万物并生而原天地之美,这种以无己无待适性自在为核心的人格理想,虽在复杂的现实景况下不免消极虚无的意味,但其中深蕴的感性生命解放和精神自由超越的想象,内在地契合了艺术与审美的精神。

  孔子依仁达乐所主张的以美善相济使生命获得永恒意义的理想,庄子达道逍遥所主张的以精神翱翔来实现生命本真自由的理想,在根本上都是要使人的现实生命获得形上的安顿。在生命的安顿处,中国的哲学、美学、艺术融通为一,而具有审美意味的诗性人格,正是在这种本非审美的泛文化建构中,得以孕生。

  二

  中国现代审美人格理想传承了古典审美人格传统,也吸纳了西方哲学美学的滋养。

  梁启超以趣味为审美人格立基。他的趣味精神一方面直接来自儒道的传统。趣味是“知不可而为”和“为而不有”的统一。前者出自孔子《论语》,后者出自老子《道德经》。梁启超主张将儒家的责任、健动和道家的兴味、超越相贯通。同时,他又吸纳了康德、柏格森等的情感理论和生命学说,将孔子意义上的悲壮和庄子意义上的适性改造为不有之为的纯粹悦乐,从而在中西美学史上第一个明确地把趣味的范畴由纯艺术和纯审美的领域拓展到人生领域。趣味之乐乃生命实践对成败之忧和得失之执的超越。在本质上,这种趣味人格是一种崇高型的审美人格,其核心是美情的导引,追求的是在大化化小我中实现并体得生命的真美。趣味突出了以美情为核心的生命旨向和人格意向,在真善美的统一中强调了情对生命的枢纽地位。尊崇内心,活得纯粹,乃趣味的要旨。梁启超说自己一辈子都是兴味淋漓地生活,在劳作、在学习、在艺术、在游戏中享受悦乐。由此,生命实践的创造开拓和观照欣赏在梁启超这里可以直接合一,即出与入、有与无、感性与理性、个体和宇宙是可以相契无间的。


(编辑:路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