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新风新在哪里?
2011年,《中国艺术报》发表了一系列既言之有物又富有锋芒的文艺批评,给中国当代文艺批评界吹来了一股新风。可见,中国当代文艺批评虽然在整体上差强人意,但绝不缺乏真正透彻的文艺批评。只是有些真正透彻的文艺批评大多淹没在众声喧哗中,没有起到引领作用。中国当代文艺批评界如何扩大优秀文艺批评的影响力呢?如何扭转优秀的文艺批评不如拙劣的文艺批评的影响力大这种被动局面呢?下面,我们拟从《中国艺术报》所发的一些优秀的文艺批评中总结文艺批评新风的特征,以此推动中国当代文艺批评健康而有序的发展。
中国当代优秀的文艺批评不仅言之有物,富有锋芒,而且深刻地把握了批评对象的实质
对于文艺批评,中国现代伟大作家鲁迅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一方面,鲁迅认为文艺批评家不能随和,而是是非明确,爱憎热烈。“文人不应该随和;而且文人也不会随和,会随和的,只有和事佬。但这不随和,却又并非回避,只是唱着所是,颂着所爱,而不管所非和所憎;他得像热烈地主张着所是一样热烈地攻击着所非,像热烈地拥抱着所爱一样,更热烈地拥抱着所憎”。但是,中国当代不少文艺批评是“不及物”的。正如文艺批评家李万武所指出的,所谓“不及物”的文艺批评,指的就是当批评面对具体作家、作品时的一种滑头作派。2011年,《中国艺术报》在批评中国当代文艺界的一些不良现象时却没有隔靴搔痒,而是大多一针见血的。这就是说,与一些“不及物”的文艺批评不同,《中国艺术报》批评一轮接一轮的后宫戏热(《后宫戏风靡为哪般?》),抨击越演越烈的英雄人物痞子化风气(《煞一煞另类英雄风》),否定为获奖而获奖的艺术创作现象(《走出“为奖而生,得奖而死”的死胡同》),批判秀隐私的选秀节目(《选秀节目秀隐私,可怕!》),解剖一些过于倚重明星的电影创作现象(《明星不是万能的》),挖掘电影票价烧高的根本原因(《三把柴烧高电影票价》),等等,都是“及物”的。
在这些“及物”的文艺批评中,有些文艺批评不仅言之有物,富有锋芒,而且深刻地把握了批评对象的实质。左岸在《批评的勇气和被批评的恶声——说说姜昆近来遭遇的事》(《中国艺术报》2011年10月31日)中则尖锐地指出了中国当代文艺批评不断恶化的生态环境,强烈地呼吁建立良好的文艺批评生态环境。近些年来,相声表演艺术家姜昆尖锐地抨击了中国当代相声界的一些不良现象,姜昆针对这种污染相声界纯净空气的散发着霉味的东西提出相应的批评和抵制,有何不可?可以说,左岸相当深刻地指出了中国当代艺术批评不景气的一个长期被忽视的重要原因。而达罕在《又见一些青年明星骄娇二气盛行——由青年明星助理成群的现象说起》(《中国艺术报》2011年11月11日)中则尖锐地抨击了中国当代一些青年演员身上盛行的骄娇二气。煜凡在《秦桧可以被扶起吗?——也说为秦桧立坐像事件》(《中国艺术报》2011年12月26日)中就尖锐地抨击了有些艺术家在秦桧雕像上颠覆人类文明发展成果的现象。这些透彻的文艺批评不但深刻有力,而且相当及时,因而在中国当代文艺界形成了强有力的冲击波。
中国当代优秀的文艺批评是追求真理的,反对和抵制中国当代文艺批评的主观主义倾向
中国当代文艺批评不但应从理论上磨砺其锋芒,而且应在求真中磨砺其锋芒。而中国当代文艺批评从理论上磨砺其锋芒和在求真中磨砺其锋芒这两个方面是相互促进的。中国当代文艺批评如果在理论上不彻底,甚至糊涂,就不可能真正把握真理,就不可能磨砺其锋芒。反之,中国当代文艺批评如果不追求真理,不清除主观主义倾向,就不会从理论上进一步地澄清是非,就难以磨砺其锋芒。
可是,中国当代不少文艺批评家却不是追求客观真理,而是重视“怎么说”,忽视“说什么”。有人认为,文艺批评必须保持对文艺作品的距离,即它在说“是”的同时也要说“不”,反之,在说“不”的同时也要说“是”。其实,文艺批评既能只说“是”,也能只说“不”。绝不能抽象地规定文艺批评说“是”与“不”。文艺批评是说“是”,还是说“不”,不取决于文艺批评自身,而取决于文艺批评所把握的对象。文艺批评如果没有正确地把握所是和所非这种客观对象,而是盲人摸象或睁眼说瞎话,那么,无论是鲜明的“是”与“非”,还是热烈的“是”与“非”,都可能陷入捧杀与棒杀的尴尬境地。2011年,《中国艺术报》没有缩手缩脚,而是大胆地推出了一系列尖锐泼辣的文艺批评,既没有把好的东西夸大,也没有把不好的东西掩盖,而是实事求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中国当代有些“粉丝电影”不在艺术质量上下功夫,单拿明星做噱头去“引诱”粉丝买单。王新荣在《电影没粉丝不行,只靠粉丝也不行》(《中国艺术报》2011年9月19日)中清醒地批评了这种“粉丝电影”现象,认为电影如果不在艺术质量上下功夫,而只是拿明星做噱头去“引诱”粉丝买单,不仅伤害了电影本身,对明星也是一种伤害。乔燕冰不为中国当代重量级导演的耀眼光环所迷惑,在《坐着奔驰好创作吗?》(《中国艺术报》2011年9月28日)中尖锐地批评了中国当代不少作家艺术家的这种精神背叛现象。与这些言之有物的文艺批评相反,中国当代不少文艺批评已退化为文艺表扬,有些文艺批评甚至堕落为肉麻的吹捧。这些文艺批评夸夸其谈,言过其实,甚至言之无物,既不能很准确地解剖批评对象,也不能正确地把握批评对象在艺术史上的特殊地位和价值。有些文艺批评家甚至假定当代文艺已是“大发展大繁荣”并从这个虚假前提推演出当代大艺术家和伟大作品的存在。这除了徒增笑耳,还能剩下什么呢?
(本文原刊于《云梦学刊》2012年第2期,原文8000余字)
(编辑:晓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