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德克·巴莱》是我非打不可的仗
《海角七号》的票房收获5亿新台币,如果我不趁热打铁做《赛德克·巴莱》,那就是对不起自己。
早先,看到关于“雾社事件”的漫画引起了我的兴趣。“雾社事件”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在教科书里面,关于“雾社事件”的记述只有两行字,是抗日战争中间的一段历史。没想到台湾曾经发生过这么壮烈的事件,短短的两行字里包括这么精彩的故事,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把《赛德克·巴莱》的剧本写完,希望有机会把它拍出来。它讲述了台湾在日本殖民统治时代,赛德克族面临灭族危机,勇敢反抗日本殖民统治的故事。我想做一个有实验性质的电影。《赛德克·巴莱》的筹备其实是个很长的过程,要早于《海角七号》。当时心想,如果有人给我投资500万到700万新台币,我就去拍。我对《赛德克·巴莱》的设想是大气的,有些好莱坞大片的风范。在找钱的过程中,《赛德克·巴莱》的每个镜头我都想了很久,对于如何去拍,我胸有成竹。
拍一部电影的最初动机并不重要,对我来说,这是非打不可的仗,怎么打才是关键问题。当我明确地知道不会有人给我投资的时候,我便有了偏于浪漫的想法,认为找1000万新台币的投资跟找1亿新台币的投资都很难的时候,那我为什么不先找1亿来拍《赛德克·巴莱》呢?但我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找投资太困难了。到了2006年,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事实是残酷的。于是,我才写了《海角七号》的剧本,这源自之前看的一个新闻。由于信封上写的是旧地址,邮递员送这封信送了3年才送到。我想,如果这背后有一个爱情故事那该多浪漫。在这部电影里,新旧事物融合在一起有一种反差。《海角七号》有愤怒的因子在里面。在为《赛德克·巴莱》找投资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超过2000万新台币就不会收回成本,写本土的故事就不会有票房,没有明星更不可能有票房。我一赌气,就写了个完全本土的故事,不要明星参演,把成本提到4000多万。后来,《海角七号》的票房收获5亿新台币,如果我不趁热打铁做《赛德克·巴莱》,那就是对不起自己。
《赛德克·巴莱》的历史资料找起来不难,只是鲜有人去翻阅。我发现,资料里有很多矛盾的地方。因此,我便去原住民的家里和健在的老人了解情况,正好一个画漫画的朋友要拍“雾社事件”的纪录片,我就跟他去了。片中,很多历史矛盾都是真的,为了让剧情顺畅,整个安排要错落一些,虚构一些人物,把故事集中在几个人物上,从信仰的角度切入,因为台湾观众对原住民的生活特别感兴趣,我把片长就做成了四个半小时,里面有很多关于原住民的生活细节。
由于事前做了很多工作,因此,我主观地认为投资方会和我一样充满信心。可是,我一开工,很多投资都撤走了。那时,我已经花了过亿新台币了,投资的撤离,让我骑虎难下,我只好边拍边借。刚进入实际操作层面的时候,我对整部片子的预算是3亿新台币左右,想把《赛德克·巴莱》拍到最好,因为有外国团队的介入,所以整体费用会高一些。倒不是因为外国团队的开支很大,窃以为,既然已经是跨国制作了,那就要有跨国作品的气象,把品质提高,最终定为5亿预算。原本预计6个月能拍完。可是台湾的天气多变,尤其是在山上,根本没有四季,风说来就来,雾说下就下,一般的天气状态是,早上有太阳,中午没太阳,晚上起雾,这消耗了我们很多时间,最终花了11个月才拍完。这也导致了预算超支,事实上花费了7亿新台币。《赛德克·巴莱》在台湾有8亿新台币的票房,但还没完全收回成本。
现在回想起来,拍电影的过程中,自己充满了抱怨,抱怨那些答应借钱给我的人,为什么后来又不借了。可是,电影完成泯恩仇。事后,我也能站在对方的角度想了,如果我是投资人会不会把钱投给一个没有把握的项目。这其中,也很感谢那些帮助我的人,如果不是他们借钱给我,《赛德克·巴莱》也不会如愿杀青。
现在,我在台湾拍电影,会使用当地的题材,当地人的思考方式,讲述起来得心应手。但是如果我到内地,比如来北京拍电影,我想我可能也会用台湾人的视角来讲述。因为,如果从我把自己假想为北京人来叙述,把握不好,很可能会被人嘲笑。
(本文系本报记者张成根据魏德圣3月9日在北京大学“《未尽之路——赛德克·巴莱幕后全记录》对谈交流会”上的发言录音整理)
(编辑:孙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