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豪:每一个角色都是我的本色演出
电视剧《医者仁心》剧照
电影《英雄喋血》剧照
他是个傲慢的人,但他食人间烟火地拍了很多商业电视剧;他对戏剧前辈心存一份感激;他骨子里有清冷与热闹的矛盾。
“我的每一个角色都是我的本色演出”,香港著名演员谢君豪说起近期在央视八套播出的《香草美人》里的令狐陶,在北京科教频道播出的《风云传奇》里的双生子浦风、浦云,《记忆之城》里的朱今墨,《英雄喋血》里的潘达微,甚至让他获得金马奖影帝的《南海十三郎》里的十三郎都是如此。
谢君豪的本色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丰富,因而他能得心应手扮演的角色也越来越多元。
商业剧达人
当记者说起,《香草美人》里的七哥令狐陶让人感到谢君豪的演技相比《记忆之城》里的朱今墨更为放得开、更轻松时,谢君豪表示不同意记者的看法。“令狐陶只是更容易‘入口’罢了。”他解释道,《香草美人》更具商业性一点,令狐陶很有一些混不吝的性格,给这部电视剧增添了喜剧色彩:“令狐陶的爷们儿、不按常理出牌,观众喜欢看。这些是商业元素。他和情敌打架时,骂:‘你别用你的什么主义来和我抢老婆。你别光说不练,每次都是我去救她。’他是很真的人,观众喜欢。”朱今墨则让他演得很过瘾,《记忆之城》展现的宏大历史背景和跨地域的故事,让这个人物具有丰富的层次性。
《记忆之城》的剧本非常厚,可谢君豪两天就看完了,看得他惊心动魄。谢君豪说:“那个炮火纷飞的时代里,他背负那么多东西,转换那么多身份,在几种势力间游走,还要承受爱情的痛苦。他永远保持心态上的优雅,这让我很感动。战争非常痛苦,很野蛮,不光是肉体上的残忍,是野蛮地把美好、优雅的东西破坏掉。朱今墨像在肮脏的战场上跳着优雅的华尔兹。他在精神上用优雅抗衡野蛮的战争,保持所有人生命的尊严。他很痛苦。最后他孤身一人走开,他拿着一个皮箱出现,拿着一个皮箱走了,他的所有家当就是一个皮箱。”
“主人公朱今墨很丰富,让我感受很多。每一个人会用不同的面貌去面对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保持最后一点尊严。这一点朱今墨与令狐陶是相同的,甚至,程先生、南海十三郎、酒剑仙也是共通的。这一点是让我心动的。其实感受比想更重要。想是小聪明,演过若干年戏的人都会有点小聪明小窍门。感受是你有没有被人物感动,有没有被他的情怀感动,有没有心动。你心动观众才能心动。”这道出谢君豪对表演的体悟。
骄傲的话剧人
在加盟香港话剧团后的十年里,谢君豪基本上专注于舞台演出,用他的话是“我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而且我不是个主动的人,也很傲慢。常常有试镜的机会,别人问我去不去,我都说不去。”他喜欢电影《教父》,认为这是方法派的成果,他喜欢英国贵族式的表演,向记者推荐了近期上映的奥斯卡最佳影片《国王的演讲》,他喜欢北京话剧表演风格。北京人艺到香港演出《茶馆》,谢君豪还在戏剧学院上学,正好《茶馆》用的是他们学校的剧场。他当时是领座员,这个戏他每天都看,看了很多遍。
他对北京的一些老戏剧家如数家珍:前中央戏剧学院院长徐晓钟老师、前青艺副院长陈蓉老太太、北京人艺的英若诚老先生都到香港话剧团导过戏。“从他们身上我看到话剧的承传,看到话剧生命力,看到他们对话剧的热爱。他们那时候就看重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谢君豪至今记得很清楚,这些老前辈到香港话剧团导戏,在全团轮选角色。谢君豪想,“大角色也轮不到我,就演一个捣蛋的年轻人好了。”结果陈蓉老太太看完他的表演说,“你演得非常好,但你要有大志,演关汉卿吧。”谢君豪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鼓励一个新人去拿下剧中的主角。于是他出去,换了一套衣服,进来试演关汉卿。陈蓉又继续给他建议,“你再换一种感觉演一遍。”于是,来来回回,他演了好几种感觉的关汉卿。虽然,最后并没有选他来演关汉卿,但对于一个刚从戏剧学院毕业的年轻人、一个骄傲的希望演出优秀话剧的年轻人来说,无疑这是莫大的激励。
1993在《南海十三郎》饰演南海十三郎,1997在《上海之夜》饰演林文冲,1998在《窈窕淑女》饰演谭英杰,1998在《人间有情》饰演梁天赐,1999在《梁祝》饰演梁山伯,1999在《剑雪浮生》中饰演唐涤生,2000在《螳螂捕蝉》中饰演杀手南越,2002在《还魂香》中饰演老残,2002在《新倾城之恋》中饰演范柳原,2007在《梨花梦》中饰演老残,2010在《情话紫钗》中饰演Kelvin。他自己估算过,演过60多部话剧作品。1993年的《南海十三郎》电影版为他夺得了第34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他也由仅在香港话剧圈知名的演员一下变成了海峡两岸暨香港、澳门闻名的演员。
回忆起突然成名的过程,他还觉得有点浮生若梦的感觉。“话剧《南海十三郎》,因为是政府剧团排的,对宣传投入很少,这个剧的知名度并不大。但有个叫高志森的导演来看了这部戏,觉得可以找我们剧团的演员去演,用很低的成本把这个故事拍成电影。之前,拍了我们剧团演的话剧《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票房收获3000多万元,破了纪录了。他想再操作一次。先是把话剧《南海十三郎》进行商演,请了专业公关公司来运作,很多人来看话剧。我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有这么多人愿意买票来看我演的戏。我以前随便惯了,这一次演完回到后台,后台全是人,走不动了。这部剧一下成为全香港的话题,商业舞台的指标。当时的盛况是,800人的大剧场,两三天票就卖完了,我们连演了三四十场。以前我们中等剧场的演20场就算不错了。”谢君豪说,同名的电影拍完后,放映得并不好,观众以为这是个艺术片。但是,突然在台湾获得了金马奖。这个电影立刻就红了。电影已经下线,片商赶紧发行碟片。
影视剧助演员成长
从2000年之后,谢君豪把工作的重点放到了到内地拍电视剧。相比年轻时只演舞台剧的他,似乎变了,其实现在的他并没有变,骄傲的性格隐藏在达观的生活态度之下。因为成熟了,“自己悟到不在于在哪做什么事,而在于自己的心。演戏就是游戏,没什么大不了。而且一个演员,要话剧、电视、电影都能演才是个健康的演员。”对于这三者的不同,谢君豪认为,这是感性的东西,无法表述,他更喜欢用比喻的方式来形容。“拍影视,镜头是一个很重要的元素,我除了要和对手演,还要和镜头交流,是跟她跳舞、眉来眼去、谈恋爱。好像有一条线在中间勾联着。舞台就是站在悬崖边上,对着前方无穷的空间,你要喊出去,然后定下来慢慢倾听回声。这是一个英国话剧高手告诉我的经验。他让我在房间里喊一声,我喊了一声,他说,不对,你光喊没有听回音。我喜欢话剧里的独白,我是独白高手,独白需要这种感觉。倾听也是一种感觉,不是真正去听,是感受一种气场。”
演电视剧回来再演舞台剧,对他来说是一种成长。谢君豪两次演《老残游记》里的老残,2002年演《还魂香》的时候,按普通的路数演;2007年演《梨花梦》时,更多地投入了自己的心态——游子的心态。他想:“为什么今天我们要重演《老残游记》,除了按剧情按人物走,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在里面。流浪半生,他想干什么,在寻找什么,他面对什么,他每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对他有什么意义,他要游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他说:“正好,那时我经常到内地拍戏,香港回归了,我作为一名游子回到自己的国家拍戏,每到一处拍戏,我看着觉得很陌生,似乎又很熟悉,这是我的国家,我的地方呀。我该怎么自处?《老残游记》就像我回来以后看种种人物,人生是一个画卷,看别人又看自己。《梨花梦》比《还魂香》多了这么一个层次在里面,所以也成功很多。香港的评论界在我演《还魂香》时,说我演得好。演完《梨花梦》以后的评价是‘真他娘的好’,你真没有白出去那么多年。他们感觉我游历完回来了。这个时间点演这个戏真的很难得。”
谢君豪是个特别的演员,2001年,谢君豪成为专栏作家,为《成报》副刊撰写专栏《豪情乱语》。2004年,在香港出版了由该专栏的文章辑录而成的书,名为《跳进人间烟火》和《采湳》。2007年,香港《中国银幕》杂志亦特邀他写专栏介绍广东南音。这个不登大雅之堂的传唱于乞丐、妓女中间的音乐,由落难才子写就的音乐,既缠绵又伤感、颓废,与广东大戏粤剧的热闹有着极大的反差。他从小喜欢南音,他身上这种在滚滚红尘中冷眼看众生的性格也许正是南音塑造的。
(编辑:孙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