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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祖皆、张卓娅夫妇:在浮躁的时代做一件不浮躁的事

时间:2012年03月05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裴 诺

  在歌剧《祝福》的音乐创作方面,我跟张卓娅有三个追求。

  首先,要追求准确性。

  其次,追求动听。

  第三,精心地考虑如何增加生活气息和乡土气息。

歌剧《祝福》剧照 凌风

  以鲁迅作品《祝福》为基础,由越剧《祥林嫂》(电影剧本)改编而成的歌剧《祝福》,是鲁迅作品首次以歌剧的形式搬上舞台。许多观众在看完歌剧《祝福》后均被优美的主旋律和独唱、重唱、合唱所打动,表示该剧既保留了原作的经典张力又采用了全新的解读视角和西方歌剧的完美结构。虽然作曲家王祖皆在自己的心血之作演出之前摔伤住进了医院,但谈起歌剧《祝福》的创作,他和妻子张卓娅的脸上还是写满了幸福。

  记者:为何想到要把鲁迅的小说《祝福》改写成一部歌剧?

  王祖皆:去年是鲁迅诞辰130周年、逝世75周年,绍兴县政府委托绍兴县委宣传部、金永玲歌剧院(民营歌剧团)搞一部与鲁迅相关的歌剧。对于金永玲,我们是十分熟悉的,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的她就职于浙江歌舞剧院,上世纪90年代初,脱离体制,成立了挂靠在浙江理工大学的金永玲艺术团,开始举办独唱音乐会,后转入歌剧的演出。到目前为止她仅《江姐》就演了300场、《洪湖赤卫队》演了100场。《江姐》演出第100场时,我们去了,当时她希望我帮她量身定做一部歌剧。那么,搞什么剧目呢?当时我们正在国家大剧院看朝鲜歌剧《红楼梦》的彩排。这部歌剧的创排很有意思:上世纪50年代初,越剧《红楼梦》在上海演出,金日成看后要求改编成朝鲜民族歌剧,后由血海歌剧团复排。这部剧完全以越剧《红楼梦》为蓝本创编,虽然用了朝鲜音乐,但服饰、布景、道具、身段、手势等都是地道的中国制造,看起来很真切、感人。我们还听说他们演出后还要创排也是根据越剧改编的歌剧《梁山伯与祝英台》。这对我们刺激很大——这些都是我们的经典,别人在用,我们这些中国音乐家、歌剧工作者不是更应该搞好吗?应该再造我们的艺术经典!

  受到这个启发,我们决定把袁雪芬等四人创演的经典越剧《祥林嫂》改编成中国的民族歌剧。粉碎“四人帮”以后,因为我跟卓娅曾经到上海看过由金采凤和袁雪芬共同演出的越剧《祥林嫂》,当时在艺术上感受到很大的震撼,它的剧本结构、人物塑造、音乐样式等都很震撼人心。那时我留了个心——保存了当时越剧《祥林嫂》出版的单行本,上面有剧本、有音乐。鲁迅既是绍兴人,《祝福》的故事也正好发生在绍兴。我们当时觉得这个题材很恰当。另外,我们想通过《祝福》主人公祥林嫂被封建制度残害的悲惨命运反衬出今天社会的幸福和美好。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让幸福的人更幸福,让不幸的人体会到幸福的来之不易。”另外,我们在选择这个题材时,还有一个含义,那就是向大家呼吁:我们今天构建和谐社会、以人为本,要关爱弱势群体。我当时就提出一定要把歌剧独家的专有改编权买下来,后来我们是在袁雪芬的病榻前买下的改编权。当时她很兴奋地说:“改编完,我一定要看!”结果买完改编权后5天,袁雪芬便去世了。

  记者:动笔写这部歌剧时,您是怎么为它定位的?

  王祖皆:金永玲歌剧团经常在厂矿、农村等基层演出,这也是民营剧团的生存现状。它的班底甚至有些像“皮包剧团”,今天这些人明天那些人。此次歌剧演出的班底是江山婺剧团。我们面对这样的队伍,怎样才能搞好这部歌剧?经过深思熟虑后,我们决定:在准确把握原作精髓的基础上,通过男女主角(金永玲、于乃久)的专业水准,上海歌剧院乐团、合唱团、指挥林友声等职业的歌剧乐团及人员来保证这部歌剧应有的艺术规格和档次。同时,尽可能突出民风、民俗,扬长避短,增加该剧的生活气息和乡土气息,搞成一部清新、简约、凝练、质朴、有浓郁乡土气息的民族歌剧。

  记者:这样的定位在创作中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王祖皆:在音乐创作方面与我跟张卓娅创作的其他作品差不多,但有三个追求稍有区别。首先是要追求准确性。第一,要有20世纪初的时代特色,但要用今天的视角。第二,要有浙江绍兴的地域特色,越剧是浙江的地方大戏,但已经有了越剧的《祥林嫂》,我就坚决不能用了,因为越剧使用方言,这部歌剧是用普通话演出,用越剧的音乐比不过越剧本身。我们有意把视角放大到了江苏一带,采用江苏一带的民歌、音乐,融合、杂交、综合在一起,让人家一听就知道是这个地域的音乐,却又找不到一对一的出处。我是上海人,张卓娅出生在南京,我们对江浙一带的音乐比较熟悉,江浙的戏曲有很多,除了越剧还有沪剧、淮剧、评弹等,民歌更多了,如苏南民歌、苏北民歌、江浙民歌、山歌。我们这样的写法有个好处:消化这些素材、杂交、融合,使得我们有了创作的自由度,不会被框得太死。此外,容易体现今天的时代感。第三,要符合人物。歌剧最重要的还是用音乐塑造、刻画人物,推动剧情、营造戏剧高潮。这一定要准确。音乐再好听,却与人物不搭、与戏剧情节不搭,也是不行的。

  其次,我们要追求它的动听。音乐的本质是要好听。我们写曲子是比较注意它的旋律性的。我们认为一个作曲家技法即使再好,技术也代替不了艺术,旋律的塑造还是最根本的。旋律不过关,技术再好也没有用。歌剧应该有很突出的音乐性。创作中,我们比较注意对朗朗上口、有点题意义的短小唱段以及较有戏剧张力、有艺术性的唱段的打造。《祝福》中有比较抒情的唱段,如最后祥林嫂和贺老六两个人一起唱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有祥林嫂最后走投无路的《天问》,还有《捐门槛》这样更戏剧性的唱段。特别是《天问》,“好冷好冷的风呀,好暖好暖的雪,盖在我身上,让我做一个温暖的梦。”《天问》是一次尝试,没有用常规的拍子,让这部歌剧结束在很浪漫的情境中。

  第三,我们精心地考虑如何增加《祝福》的生活气息和乡土气息。歌剧要有品位,但这部特殊的歌剧、特殊的班底,只有靠乡土气才能取胜。为了让这部悲剧不太沉闷,我们刻意增加民风、民俗和幽默、诙谐的元素,如衬词“呜哩呜哩喂”、“喂呦喂呦”等来调剂整个情绪,有自然流淌的效果。但在《天问》《捐门槛》等重要唱段又要从乡土气息里拔出来,借鉴西洋音乐的方式、扩展音乐。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是比较难的。上海歌剧院乐团和指挥都很喜欢歌剧《祝福》的旋律,林友声说:“第一次排练结束回到家后,脑子里依旧是那挥之不去的优美旋律,《祝福》的音乐已经被乐队、合唱队的合作者们植入大脑了。好的作曲、好的配器、好的指挥、好的乐队,成全了一个祥林嫂加‘永玲嫂’。”作曲家姜黎明看过后,表示:“歌剧《祝福》是一部充满人性又具有文化底蕴的歌剧作品,令人感动。音乐统一又单纯,很有江南风格。最后一曲‘暖暖的雪让我做一个温暖的梦’太打动我了!”歌剧《祝福》的特定题材和特殊演出团体要求我们必须注意队伍专业性与非专业性的融合,研究音域和演唱的可能性。我们只是希望在浮躁的时代做一件不浮躁的事。歌剧《祝福》还将争取到日本、台湾演出。


(编辑:孙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