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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星星都有一朵看不见的花——读台湾画家黄腾辉的绘画

时间:2012年02月20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肖鹰(清华大学教授)

  绘画是眼睛的艺术,做一个画家,要画出眼睛可以看见的东西。然而,法国作家圣·修伯里笔下的小王子却让我们懂得:“最重要的东西,是看不见的。”

  小王子是圣·修伯里1935年末驾机坠落撒哈拉沙漠后孕育的童话人物,9年后,1944年,44岁的圣·修伯里在执行盟军反击法西斯的一次飞行任务中一去不返——坠入突尼斯海域。

  1959年在台湾出生的黄腾辉,专以“小王子的玫瑰”为主题作画,已经15年了。圣·修伯里不会预想到,在20世纪末,一位38岁的建筑师为他的《小王子》感动,开始了用深沉炽烈的生命之心去追寻和描绘“小王子的玫瑰”的艺术旅程。

  黄腾辉说:“我一生的创作,只想画出我心中的那朵玫瑰和小王子的人生哲学。”这一艺术理想,决定了他不是为眼睛作画,而是为看不见的内心作画;决定了他不是用画家的技巧作画,而是用自己的梦与爱的心作画。

  小王子不属于我们这个星球,而是来自一个渺小得只比他的小身体大一点的星球,在那个星球上,有一朵属于他的玫瑰。在他降临地球的日子,他因为怀念他的玫瑰,那朵看不见的玫瑰,而相信每一颗星星都有一朵看不见的花,满天星星都因为有一朵看不见的花而美丽。

  黄腾辉之所以被小王子感动,正如《小王子》中坠落于撒哈拉沙漠中的飞行员“我”一样,“是他对一朵花的忠诚,是这样一个画面:这朵玫瑰花像灯光一样照亮了他的生命,甚至在他睡着的时候”。

  在黄腾辉的玫瑰画作中,他表现了一种强烈执著的意志,要画出“小王子的玫瑰”。在早期的画作中,他常用后期印象派风格的静物画描绘玫瑰,但色彩耀眼厚重,而且线条趋于装饰化,又表现出表现主义的浪漫气氛。

  圣·修伯里没有告诉我们,“小王子的玫瑰”是什么样子,甚至没有说明它的颜色。在黄腾辉的画笔下,红、黄、白、粉,各色玫瑰缤纷开放,姿态万殊。这一方面可视作画家致力于寻找“小王子的玫瑰”的至真原型,另一方面我们又可看到,画家日趋开放自由的笔触透露出,他逐渐领悟到“星星上看不见的花朵”是小王子昭示于我们的“希望哲学”。

  “小王子的玫瑰”就是我们生命中的“看不见的希望”,它属于每个怀抱生命激情的自我,而不是一个冷漠星球上的寂寞存在。由此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黄腾辉在晚近的画作中,偏重于使用近于原色的饱和色彩,并且用近于平涂的方式描写玫瑰。

  黄腾辉说:“我要对‘小王子的玫瑰’负责。”无疑,对于黄腾辉,“小王子的玫瑰”不仅是1944年驾机坠入突尼斯海域的圣·修伯里心中的“玫瑰”,而且也是21世纪以来以“小王子的哲学”为生命理想的黄腾辉心中的“玫瑰”。在15年来的艺术之旅中,黄腾辉用心灵寻找和描绘的就是受孕于《小王子》,而成长于他心中的“玫瑰”——“看不见的生命希望”。

  “满园的玫瑰”是黄腾辉晚近偏爱的一个母题,他画阳光下的满园玫瑰、画星夜里的满园玫瑰、画静如处子的满园玫瑰、画狂蜂浪蝶般的满园玫瑰。在黄腾辉的墨焦色稠的笔触下,满园玫瑰似乎化于无形,但又分明各自兀立;玫瑰与星星、阳光与皓夜,是很难分别的,却又是相互辉映、相互证明的。在这样的画面上,我们是很难看到画家仍然留意“那一朵玫瑰”的,他似乎完全陶醉于“满园的玫瑰”的辉煌壮景,犹如是那个在5000朵玫瑰中奔忙而找不到自己的玫瑰园主。

  在黄腾辉的玫瑰画中,我们看到一个强烈的意志,就是要将小王子的“玫瑰哲学”展示于画布之上,要让无声无息的画布把“那朵不可见的玫瑰”呼唤出来,让它向每一个观众的心灵投射最深刻的感动。因此,他不仅要让我们看到他的画作充满玫瑰,而且要让我们看到,我们的世界就是一个“充满玫瑰幸福的世界”。

  在近两年中,黄腾辉创作了多幅用深红在黑褐的底色上涂写燃烧奔放的绘画。当他将它们命名为“满园玫瑰”或“玫瑰烈焰”等题目时,这些绘画就具有一种生命启示录般的宣言意义。无疑,画家把红与黑的冲突推向了极点,在此,作为中间色的金黄失去了自身的灿烂,如奔涌或飞翔的铁流一样,在红与黑之间做非此即彼的摆动。这不是“那一朵玫瑰”,而是小王子说的,由5亿颗会笑的星星组成的会笑的世界——“充满玫瑰幸福的世界”。


(编辑:孙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