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峰:艺术的小时代
“大时代”的大佬们并没有给艺术界设计一个美好的顶层框架和预期的愿景,也没有建立一个价值共识体系,因此30年之后艺术界正在瓦解原有的关系,在更敞开的地方,寻找艺术呼吸和呈现的渠道,寻找更开放性的平台以及艺术的增值意义——这是“小时代”所需要展开的艺术存在方向和发展趋势。艺术“大时代”的胜利果实,是生存第一位的外销策划成功,也迎来后来艺术生长期的快速崛起现象,但是内部艺术生态建设共识度为零,因此当开始抛售大时代的胜利品时,艺术界原有的模式弊端暴露无遗,这也是留给已经开启“小时代”非常具体的问题,以及改变的方向。在“小时代”里,构建什么样的艺术结构和关系,才能艺术界个体更具有尊严,更能够契合社会发展的精神,拥有更欣赏个性,更具有包容性的艺术环境,更能有一个透明的参展机制,更有能够激发个体的才智和潜力等,这些才能体现艺术的开放性精神,而不是不真实的吹牛逼上流路线。
当威尼斯双年展成为中国艺术家群体博弈的“大上海”时,当尤伦斯把中国当代艺术抛售时,当798成为时尚旅游之地时,当中国美术批评家年会推进不了新的学术框架和共识时,当上海双年展沦为“国美”双年展时,当宋庄艺术家忙于堆砌自家巨无霸工作室时,当宋伟被抛弃在精神病院时,当85精神和89大展成为艺术界集体记忆的一部分时,艺术的小时代已然开始粉墨登场。与此同时的是那些大时代的产物开始被解构,甚至被拉出艺术舞台的中心。在大家对大时代审美疲劳和情绪反应激烈时,大佬们说老一下子老了,听起过去那段历史就像说书故事那样!艺术的江湖尤其“血雨腥风”,每个大佬们寻找的不是精神生活最后的隐居住,却是被卷进一场艺术价值被解构乱象之中,而大佬们为“原罪”而成为“众矢之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比如乌利·希克2012年一笔天价的交换价值玩股掌于香港和深圳两家美术馆,该学学人家的艺术生意完美退场的哲学吧,当然你还可以多解读一个信息,即可视为皮力转移战场香港M+美术馆的“陪嫁”。比如,学术教父级别的高名潞回到家乡天美继续推进学术雄心;比如,低调掉辞去宋庄美术馆馆长的栗宪庭成了宋庄的“乡绅”,以及可能被安上可被利用化的终生“荣誉”村长虚职;比如费大为也在尤伦斯未能继任之后江湖再也没有多少他的消息;比如黄专交出深圳华侨OCAT艺术策展首席指挥权;比如西南老人彭德成了美术界的回忆录作者;比如质疑北京叙事的西南王王林虽然壮心不已,但是难断大宏观的老派情怀,与小时代气质相去甚远;比如,北大的朱青生心头之好在于汉画、漆山、艺术年鉴;比如,美院的易英早已不问江湖私事,同僚尹吉男之前更像是刘小东的御用策展人;比如,李小山更是一退再退到了学院派的美术馆当馆长。比如,贾方舟也是成为各种讨论会和活动的“掮客”……这些艺术界曾经的大佬们现在都成了那个特定大时代的“象征”,不是说“大人物”们没有能量,但是副作用在时代的转型中都已经被放大了出来。他们的出场更具有“年代秀”的感觉,但是请注意今年“春晚”“苟活”下来的老脸孔已经不多。艺术界现在似乎等一个“要摊上大事”作为这个大时代结束的标志,当然现在这件事还无法明确会具体落到那件事情上,但是大时代已经成为一个怀旧的背景。过去他们可激活艺术内部的事情很多,而现在更多的是做起顺水推舟的“外联”工作,比如成为以艺术区和产业园为单元的文化创意产业的“掮客”,将是这些大佬们下一站最体面也是变相的“养老”方式。
本文不提大时代那种惊心动魄的,令人难忘的,寂寞难耐的,光辉岁月的美和好,其弊端则是,大佬们都没有贡献出稳定的价值观更替体系,更没有一个良性温和有机的生态,更没有争取到一个群体的社会基本福利和保障。有一点是共识的,接地气的已经不是这些明显带有大时代背景的江湖大佬们。在媒介信息超级发达的今天,但是江湖大佬们的“臭脾气”都还没改,大家都很难真正融合到一起,尤其在当代艺术遭遇困境时,很难看到这些大佬们心平气和的做下来。艺术大时代遗留的问题日益凸显:一是,大时代的结构显然是不稳定的,诸如瑞士人乌利·希克一己之力就收藏了2000多件中国当代艺术作品,而尤伦斯夫妇大概收藏了1500件左右,两个人就把“中国当代艺术”早期几乎瓜分完毕,这种异常的结构,像极了“大上海”那些在上海滩码头火拼的各大势力,当然最后的剩存者不会太多。大时代的世界里很长一段时间人们一直不愿意正视这种单一的结构,当他们分别抛出手中的藏品时,人们一下子就会感觉大时代被抽空的感觉——大时代的一个特征是,很集中但是也很块的被瓦解,中国当代艺术早期的历史背景也是如此。显然在新的时代背景下,这些归属少数派的收藏集中无法做到,也是不科学的;二是,艺术界留给“大时代”的空间和背景显然不再广袤,甚至已经开始听到更多的质疑声音。学术价值判断上没有新观念和新想法输出来,推动不了艺术界的共识;三是,这些大时代的人物都打开了艺术界的一段存在的空间和景观,同时也局限了当代艺术价值的可持续性。而这些大时代所形成的“中心意识”,资源被少数人聚合,以及特殊的利益关系网,将成为被“小时代”所比如解构的征兆。
艺术的小时代兴起,有三个特征:
1、艺术互联网化,个体创造性的崛起,而不是被集中在“中心意识”轨道里,更强调个体的存在感与差异性,而不是江湖利益的存在形态。互联网扩宽艺术个体存在和呈现的空间,让更多人的呈现艺术的意义和扩宽艺术的路径,而不只是成为一个以“成功学”结果导向的产品。
2、艺术社会化,艺术向更多社会层面渗透,而率先做出反应的要求是艺术之于社会的作用性在哪里?也是一场抢夺社会化的注意力之争。越来越多创造性和实践性的项目与社会不同的领域需求结合起来,成为艺术创新可能的引爆点和趋势之一。同时艺术对接渠道的将越来越广泛,
3、艺术跨界化,艺术更加与外部元素融合,共同分享艺术的创新精神与影响力,尤其艺术影响到日常生活的层面也将不断提升。自身也吸收其他领域的活力和能量,让艺术的存在方式更多元化和多样化。
艺术的小时代阶段,“中年艺术资产包”的结构将被重新调整和释放,在寻找新的路径面临,是自我的革新和关系重塑的一个过程。它将跨越大时代里的艺术资源垄断化,从而激发被边缘化中年艺术生态的重新崛起,以及深度挖掘。我把这个艺术核心的“资产包”的调整视为艺术界重新激发能量的重要构成,同时也是艺术界所需要重新梳理的资源配置与关系利益链剥离。何谓“中年艺术资产包”,不是指银行信托产品,是我针对艺术圈被大时代系统所边缘化的中年艺术家以及关系为基础,所提出的一个概念。而艺术的小时代里,是重新寻找活力,也是释放这一块生命力的构成,也是艺术界重组结构,大时代配合的都是明星艺术存在形态,因此掩盖同时代存在的中年艺术生态的丰富性和多样化的塑造。有理由相信,“中年艺术资产包”的重新被塑造,同时也是艺术界价值方向调整的希望之所在。未来5-10年艺术界将更多得到重新界定以及释放。这是一场关系到艺术在小时代里的自信力回归,也是艺术小时代艺术内部结构关系重大调整的开始。大时代可能更多的是预判以及始料未及。小时代的艺术界格局悄然生变。比如,艺术北京、中艺博、上海当代艺术博览会显然带有“大时代”的传统模式痕迹,所以这两三年都不断在进行转化和升级,在寻找对接“小时代”艺术发展的趋势,而不至于让原来开放性的平台,最后成为一种旧时代的“产物”。比如,中国美术馆,今日艺术馆、广东美术馆、上海美术馆,更多的“大时代”艺术展览故事发生的背景地,将被更多兴起的民营美术馆和艺术机构所追赶。广东美术馆蛇年新春惠民展览“风·雅·颂”,为讨好关注,甚至不惜现场派送水果,这些都是“小时代”吹来的清新之风,美术馆需要真正的观众,而不是过去大时代成为权力和评判的中心舞台。
大时代主导的是生存概率和关系链,而小时代追求的是更自在的艺术表现方式,以及艺术价值的回归;大时代强调的是权威和大结构的展览诉求,而小时代追求的是小而美,艺术与社会结合渠道的多样化;大时代强调的是江湖圈子的关系,而小时代更多的是平行。时代的江湖已经没有像电影“大上海”中那样的“话事佬”。甚至连拍卖会都非常配合这场大时代幕布的落下,诸如,2012年香港苏富比的拍卖会,四大天王遭遇集体市场冷遇就是典型的案例。远去的是中国当代艺术的舞台,将很难出现这样一个艺术大时代的“遗老”。之前徐冰的“凤凰”,蔡国强的烟花盛宴,都是“大时代”的观念,有理由信息这类传统型的艺术创作思维模式将越来越很难获得被认同的空间。
在小时代里寻找的是一种艺术的增值,以及每个个体相对于的存在感,而不再成为大时代笼罩的“影子”艺术。在社会痛感越来越具体化的今天,“小时代”的精彩也自有玩法,有最真实的民情和民意,更有艺术资本家的各种戏法,这也是泥沙俱下的小时代所需要警惕的,虽然不像大时代塑造英雄人物,但是资本包装下的艺术圈,也可能是一场艺术的隐性战争。但无论“小时代”才有微博里的碎碎念,微信里的照片分享,艺术国际的博客、阿特巴巴的之类的讨论,有匿名存在的“阿特姐姐”和“一杯生浦洱”;有青年100和新星艺术节这样的新派势力出现。更有艺术网络媒体不断开拓,微博和微信构建的双微自媒体信息传播革命,还有宋庄作为一个庞大的艺术平民生存现场。这一切都值得关注,它们现在的存在感和呈现方式,将关联到艺术界未来的方式和趋势。
(编辑:白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