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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研讨会如何摆脱“捧哏化”倾向

时间:2013年10月25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关 戈

  不少文艺评论的“捧哏化”倾向一直备受诟病。走形式,不敢说真话,害怕得罪人,甚至无操守地说一些违心的溢美之词,让评论的锋芒老钝。一些文艺作品研讨会的场景可谓真实写照:主持人褒颂性的介绍,“权威”专家定调,而后是各种“流年碎影”式的生平忆语或“万金油”式的陈词滥调,至于有所提醒、有所针砭或激烈一点的批评,则往往蜻蜓点水,一带而过。

  一位参加过此类研讨会的圈里人曾十分无奈地嘱咐,大家都挑好的话说,不然某某会不高兴的。“某某不高兴”成为忌惮,想必有它的理由。多次接触后得知,“某某不高兴”以后,就不请你去参加研讨了,其他圈内研讨会知道你爱“鸡蛋里挑骨头”,以后自然也不请了;甚至一些媒体也有远近亲疏之分,评论约稿也会忐忑犹豫。一并折算下来,不但收入大大缩水,可能还会因此而渐渐淡出圈子。

  评论不易,以评论出名更不易,何况还要确保无温饱后顾之忧。文艺评论的患得患失,多少跟它缺乏“后方”有关系。虽然不少评论者往往就职于各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相对稳定的收入尚能保证其评论的独立性,但也轻易不愿意冒被排除于圈子之外的风险,而更多年轻的甚至自由职业的评论者,更不得不时刻瞻前顾后。从多数作品研讨会看,几乎都由创作出版方或出品方包办,一应场地、人选、酬劳均由其承担,自然希望得到正面宣传。希望久混圈子的评论者们,也就只好心照不宣、心领神会。当评论成为一个缺乏独立性的名利场,当秉笔者成为一群患得患失的宣传供应商,评论患病可想而知。

  不在圈子里就心悸目眩;其语言浅薄却华丽,陈腐却堂皇,从来不吝阿谀之辞。此病一旦流行,往往给人一种遍地有佳作、处处出才人的假象,实则却淤积了种种问题,流毒于新的创作者、评论者。朋友评论、赞歌评论、圈子评论、红包评论,在各类作品研讨会上更是争奇斗艳。

  元人舒岳祥曾感慨评诗之难,说“必具真识而后评之当,必全正气而后评之公”。这两句话,前句自然是说评论应具备专业性,后句则强调要有公正之心。从专业的角度讲,文艺评论的确不是人人可为,但也正因其非人人可为,圈子不大,聚圈共食腥秽的现象就尤其深可痛恨。佳作被湮没蒙尘不说,年轻有灼见的评论家难以生存也不说,单以资财支撑而言,无强援的新人新作就难以出头。

  传统的诗话评论,多为士大夫宦余的休闲娱乐行为,其独立性体现在强调个人的品性修养,即所谓评论的风骨。随着现代出版传媒以及演艺产业的发达,文艺评论越来越成为一种工业链条上的重要环节,独立评论受到的冲击也越来越大。加上稿酬回报相对较低,评论从业者不得不放低身段、广拓渠道混圈子,也就形成了目前的评论乱象以及各类作品研讨会圈地圈资源的现象。可以说,这也是文艺评论在进入工业化及现代传媒社会之后的一种畸形现象。匡正良序,非从内外两个方面着手不行。

  前不久,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出台稿酬标准新规,一定程度上改善了长期以来稿费标准滞后的现象,也是对文艺评论界很好的鼓舞。但是,相对于更具现代性和产业化程度越来越高的一些创作,如电影、电视、美术等等,稿酬对评论的支撑显然不够。必须另有更多措施,正本方可清源,比如多设文艺评论类的奖项,成立相关基金,出台有关研讨会的规定。一些具体措施的可行性可以探讨,主要目的就是改变评论研讨圈资源、混圈子。

  邹忌讽齐王纳谏的典故历来被人征引称道,其中有一句话,也许对我们反省评论之病不无好处。“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要办真正的研讨,首先须评论独立,不能“有求于人”,不能混圈子。作为评论者,洁身自好是风骨;作为评论环境,使评论者“无私无畏无求”,是基本条件。


(编辑:孙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