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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篌重生三十年

时间:2014年01月08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文/图 解 瑂

箜篌重生三十年

——记华人女作曲家箜篌新作专场

同宗同族的竖琴与箜篌(右)重奏

  箜篌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乐器之一,曾一度失传,今天呈现在舞台上的转调箜篌仅有30年历史,可谓是箜篌的当代重生。表现力丰富、音色突出的箜篌一般较少在民族乐队中出现,在现今国内舞台民乐不大被重视的情况下,新创箜篌音乐作品也就少之又少。日前,由华人女作曲家协会与中国音乐学院国乐系主办的华人女作曲家箜篌新作专场演出,由箜篌演奏家鲁璐演奏全部作品,这也是箜篌重生三十年来首场原创新作品音乐会。李一丁、王强、何冰颐、张宁、苏凡凌、刘青、高原七位作曲家的箜篌新作无论在创作观念、作曲思维、乐曲选题、音乐形态、演奏手法以及乐器组合形式上,都令人耳目一新。

  不泥古又有创意

  以往箜篌曲的题材和基本音调多古曲改编,更多是古筝曲在箜篌上的翻版。作曲手法几乎都是传统古曲创作风格的继承,很少有人用现代创作技法来表现箜篌;演奏形式又多为独奏,很少与其他乐器组合的室内乐形式。而这次女作曲家七部作品全部新创,其中五部为重奏或弹唱或小乐队形式。

  《霸王别姬》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古老题材,但以箜篌与打击乐、竹笛组合形式来表现楚霸王与虞姬的生死之恋,却不曾有人尝试。作曲王强在这部作品中采用交响乐创作思维,又利用复调手法将箜篌、竹笛及中国京剧锣鼓经中的几件色彩性很强的中国乐器,进出自如、层次清晰地组合在一个严格的奏鸣曲式结构里。作品中,箜篌不是以协奏曲中的领奏形式出现,而是作为交响音画中的一个声部。复杂多变的锣鼓点和竹笛的绵长清丽,则在时紧时慢中富有戏剧性地表现了人物的情绪和不同场景。作者运用中国民族乐器丰富的表现力和西方交响乐严谨的创作结构,为观众展现了一部完整的中西合璧的小型箜篌室内乐作品。

  李一丁的大提琴与箜篌重奏曲《古格里王国》,用了多年前她在西藏阿里地区采集到的当地藏戏音调和旋律,将少数民族音乐语言运用到汉族传统乐器箜篌作品中,在她之前大约没有人这样尝试。而箜篌在定弦上的局限性,也增加了将藏戏特殊调式运用到箜篌演奏上的难度。但当大提琴深情地拉出古格里王国有些苍茫的主旋律,箜篌与之相互呼应,两把乐器之间无论演奏方式上的拉弦与弹拨、音乐形态上的线与点以及音色上浑厚深沉与清丽灵秀等所有差异,被作者发挥得游刃有余,又在对比中恰到好处地得到统一。观众很容易在调性明确且富有藏族音乐色彩的二声部旋律中,捕捉到作品的内涵,随着音乐遥想那沉寂在荒原上的古国遗址。

  传统美学有继承

  在把握箜篌音乐的风格和意境上,七部作品尽管内容题材各异,甚至都不同程度地运用现代作曲技法,但这些现代箜篌作品从美学角度看,都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及境界,典雅、空灵、诗意,真正实现了当代作曲家在这件古老乐器上的继承与创新。

  弹唱是中国古时最常有的一种演出形式,演奏者自弹自唱的内心独白,多是因情而吟,孤芳自赏。一向新锐的加拿大作曲家何冰颐,此次做回古人,以箜篌弹唱形式,表达对人间至爱千里共婵娟这一亘古不变题材的美好赞颂。原作为演奏者自弹自唱,鲁璐却邀来昆曲男旦董飞与自己合作完成这首《婵娟咏叹》。于是,舞台上,昆曲的典雅音韵,箜篌灵动清丽不断变化的音色,加之董飞舞动水袖或急或徐,在动与静中,多维度多层面地呈现出一个女子含蓄多情对爱的向往。两位表演者的二度创作实在是神来之笔,为原曲添彩不少。

  张宁创作的箜篌独奏《润》,作为开场第一首作品,给了整场音乐会很有光彩的一个亮相。作品以水之润泽,表现了内心的平和湿润,作曲家充分调动了箜篌各种演奏手法和表现力,曲风典雅温婉细腻,意境宁静空灵,保持了作曲家一直以来自然清新流畅的创作风格。“小字辈”作曲家高原的作品《散归,散去,散云天》是音乐会中唯一采用小乐队形式与箜篌组合。她在音乐中,以一个西安人对古城遍地盛开灿若云霞般的石榴花的赞美,隐喻地表现了对唐明皇与杨贵妃一段爱情悲剧的感叹与伤感。

  演奏技巧有开拓

  此次七位作曲家只有张宁一人之前写过箜篌作品,其他六人都是在与鲁璐的反复交流中,学习了解并掌握了箜篌的基本演奏特性。也许正是因为没有任何框框束缚,各位女作曲家在设计自己的作品时,充分调动了对箜篌音色、韵味、表现力以及形式感上的想象力,演奏手法因此也得到多方面的开掘。

  尽管第一次接触箜篌乐器,台湾作曲家苏凡凌创作之前,曾于网络上与鲁璐多次交流。因为是客家人,箜篌的音色让她自然联想到一首客家民谣《落水天》,于是,落雨的变化自然落到谱纸上,或稀落或稠密,从一个个小小雨滴由外而内,大大小小渲染出心境与情绪,音乐层次清晰地铺开,发展,最终形成一首独奏曲的格局。由于客家音乐的特殊调式,苏凡凌要为箜篌重新定调调弦,而由此产生对音色及音乐形态的想象力,也就随之在《落水天》的原始动机上不断地丰富起来。

  如果说李一丁的作品是在点与线中找到一个非常富有对比性的乐器组合,那么,年轻的刘青恰恰选择了箜篌与竖琴两件原本同宗同族的乐器创作了重奏曲《点轨迹》,富有挑战性地刻意在点与点之间寻求无限的可能性,比较箜篌与竖琴在经历中西不同文化浸润后之间的异同。仅仅这个创意,即吊足了观众的好奇心和想象力。这首作品是此次音乐会中唯一一部纯技术性探索作品,它显示了作者在多声部音乐空间上的把握和想象力上立体式复调思维的优势,又一次突出展现了刘青一贯追求的创作风格:简约,理性,很有设计感。

  当然,这台作品的成功不能不提到一个人——青年箜篌演奏家鲁璐。当初,如果没有李一丁与鲁璐对这场音乐会不谋而合的创意以及一拍即合的合作,女作曲家也许没有可能在箜篌的开拓上,为中国乐库留下这些十分有价值的新作品。鲁璐被称为“演奏家型的学者”,弹古筝出身的她演奏风格大气饱满富有激情,在箜篌演奏手法和表现力上有很大开掘和拓展,她对女作曲家们的新作品有较好的理解和二度创作,不失一个在传承中富有使命感的当代箜篌作品演绎者。箜篌,作为曾失传数百年而刚面世不久的新乐器,在乐界的发展力量还很单薄,鲁璐号召更多民乐人一起为箜篌事业探索创新,就像这些华人女作曲家那样无私奉献的创作者,不追求功利,而在于一颗诚心,用箜篌之音带给世界美好。


(编辑: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