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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教育的喜与忧

时间:2013年12月19日来源:《光明日报》作者:靳晓燕

CFP

  喜:“乡村教育”留住浓浓乡愁

  平日里难得听说他们的名字。

  12月5日,安徽省休宁县德胜-鲁班木工学校、山西省芮城县风陵渡中学、山西省祁县峪口乡段家窑小学、贵州省长顺县长寨镇冗雷中心学校、湖北省襄阳市襄城区卧龙镇新集中学等10个优秀典型入选由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陶行知教育基金会、北京市西部阳光农村发展基金会联合发起的2013“美丽乡村教育”公益评选获奖名单。

  当我们对农村教育忧心忡忡之时,“淘”出来的这些学校是如何展现他们的美丽,又带给我们怎样的思考?

  给生活以教育,用生活来教育

  “这个学校很微型,只有一个专业,两个班;这个学校很牛,它设立了‘匠士学位’,还设计了匠士服;这个学校很大牌,每年毕业典礼上都有各国驻上海领事馆的外交官们露脸。其实,这个学校很平常,它招收的学生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毕业时却成了社会上急需的‘香饽饽’”。看到这样的文字介绍,人们都禁不住再往下寻找,这是什么学校?

  这就是安徽省休宁县德胜-鲁班木工学校,它填补了我国无木工学校的空白。文化课与实训课的时间比是3:7,自编教材——《木工道德与修养讲义》不讲太多深奥的道理,就从生活的细节入手,把诚实、勤劳、友爱这些做人最基本的品质教会。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说,在入围“美丽乡村教育”评选的案例中,各区域、学校、乡村社区基本在不同程度上实现了思维方式和价值观、教育教学行为方式的整体变革。在人才培养目标上,“美丽乡村教育”中的案例多以学生的发展需求为原点,不再单纯追逐应试目标,而转向对生活教育理念的践行。

  乡土为根,注重乡土文化传承

  “这个季节,我们地里的萝卜吃都吃不完。”在四川阆中北门乡中心学校,校长宋国勇说。

  学校把校内闲置的7分地开发出来,并租种了附近农民荒废的4亩土地,建起了学生劳动实践基地。在各自班级的“责任地”里,孩子们按照学校的整体规划播种、施肥,精心照顾地里的作物,把收获的蔬菜卖给学校食堂,劳动所得纳入班级的基金库,供开展各种活动用。

  贵州省黔南州长顺县长寨镇冗雷中心学校把民族文化引进校园,将乡土课程引入教学课程,使农村基础教育充分发挥其文化的保存与传承的功能。从小形成孩子的乡土记忆和乡土意识,增强乡土情感,倡导平民教育、生活教育的价值,教育与农村社区发展紧密结合,是一种“为生活做准备的教育”。

  立足乡土,服务农业、农村、农民

  风陵渡中学在当地远近闻名。从风陵渡中学毕业的众多毕业生,都成为当地特色农业的领军人物,如“枣树神医”“风陵渡第一花木人”、养猪能手、药材女行家、“芦笋之王”。

  坚持“农科”特色,以“升学不慌,就业不愁”为成长追求,坚持普教、职教和成教三结合,坚持“辅导员社团”“学生社团”和“农村经济合作社”三社联动,坚持教学、科研和生产三结合,扎根农村本土化教学,真正做到了服务农村和农民。

  杨东平说,长期以来,我国的农村教育尤其是基础教育的目标基本是一维,即升学教育。许多农村教师和孩子的教育理想就是“跳出农门”,而对于那些升学无望的农村学生,他们既缺乏农业技能,也缺乏进城打工的技能,成为农村和城市的“边缘人”。

  “农村教育的功能和定位应当超越‘为农’‘离农’这样二元对立的思维”,为此,杨东平认为,今天农村教育的功能和内涵,必须同时满足升学、进城务工和新农村建设的不同需求。(本报记者 靳晓燕)

  忧:真实的村小

  近三成村级小学教室“不太安全”“属于危房”,四成没有图书室,约半数没有运动场;94.8%的农村初中生今后不愿留在村里……

  随着2012年“撤点并校”暂停,从这股撤校浪潮,以及农村学龄儿童减少、大规模人口流动中“幸存”下来的约155008所乡村小学和62544个教学点仍苦苦“挣扎”在生存线上。日前,由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陶行知教育基金会、北京市西部阳光农村发展基金会、乐施会等机构主办的“发现‘美丽乡村教育’——探索农村教育的科学发展”高峰论坛发布《农村小规模学校建设研究报告》显示,仍有近三成村级小学教室“不太安全”“属于危房”,四成没有图书室,约半数没有运动场;94.8%的农村初中生今后不愿留在村里……

  2013年,21世纪教育研究院等机构针对全国各地50多个恢复和建设农村小规模学校(即村级小学与教学点)的案例展开研究,并于6月至8月在全国26个省、自治区、直辖市进行“百所村小”调查研究。实地调研发现,当前农村小规模学校面临诸多困境。

  数据显示,在调查覆盖的村小中,教学场所“不太安全”“属于危房”和条件“较差”“很差”的分别占28%和32.9%,如湖北招徕河小学有的教室中间竟然顶着一根木头柱子防止垮塌;四成村小未设立图书室;近半数村小没有运动场;约三成非走读村小无食堂;75%的寄宿制村小每间宿舍住10名以上学生,云南彝良希望小学甚至存在40名学生共住一室的情况,58.3%的学生宿舍没有浴室,41.7%的学生宿舍没有供应热水;而对于厕所这样的“基本需求”,竟然有3.7%的村小没有厕所,如贵州周家寨小学“孩子们的厕所,就是隐蔽的山坡”,在有厕所的96.3%中也有89.2%将厕所设在了教学楼外。

  同时,村小教师岗位缺乏吸引力的状况造成师资水平低、教师队伍老龄化却难以得到补充。调研数据显示,村小教师学历为本科以下的占八成(其中高中以下占5.4%,高中/中专占32.6%,大专占42%),如云南向阳小学一共只有3名代课教师,均为初中及以下学历,却要“包干”一至四年级全部课程;村小教师平均年龄43.1岁,8.5%的村小没有46岁以下的教师,6.2%的村小一半以上教师超过55岁。这些教师对多媒体技术掌握程度低,更缺乏通过网络获取信息的机会,因此无法通过教与学的方式让学生们的眼界变得更开阔。如此一来,这些本已落后于城镇孩子的山村娃就更缺乏竞争力了。

  伴随着师资与设备问题的,是课程与教学质量问题。在调查覆盖的村小中,“英语、音乐、体育、美术、社会、科学”课程一门也没开设的村小占6.1%,六门全部开齐的仅占43.9%,其中英语课仅有64.6%的村小开设。不仅如此,被调查村小大多教学方式落后,教学质量难以保证,如安徽洪河小学的学生家长便在访谈中直言,孩子就读的村小“教学质量比较差,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托儿所”。

  实地调研者指出:“虽然国家已经叫停‘撤点并校’,但如果不增加村级学校的软硬件投资力度,不提高村级小学教师的待遇,不根据农村教育发展的实际增加教师编制,而继续依靠廉价聘请临时代课教师敷衍农村教育,那将迫使农村人逃离村小,从而导致村小的‘自然消亡’。”


(编辑:单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