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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遇到“侠”:一个悖论的产生

时间:2013年07月22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高媛媛

“太极”遇到“侠”:一个悖论的产生

——观电影《太极侠》

  中国的功夫世界闻名,它是民族智慧的结晶,是民族传统文化的体现,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功夫文化”。这种“功夫文化”的最高要旨是要求习武之人能够内外兼修,在身体和心灵上获得双重功力的增长,这其中太极是最为玄妙精深的一种。由于太极讲究的是含蓄内敛、以柔克刚、急缓相间,其行云流水的拳术风格使得它与格斗的拳法格格不入,因此,太极在以往的功夫片中往往是以配角的形式出现,常常为表现武功深厚之人的意、气、形、神逐渐趋于圆融一体的至高境界。而“侠”则拥有一种张扬着英雄主义光辉的强硬的内涵,大侠们常游走于江湖的血雨腥风之中,行侠仗义,惩凶除恶,以盖世的气度渲染自身。因此,当电影《太极侠》将两者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个悖论。这种悖论使得影片在深层次的源头上就潜藏一种逻辑不明的“违和感”。

  《太极侠》讲了这样一个故事:Donaka(基努·里维斯饰)是香港地下黑拳犯罪组织首脑,高薪诱惑太极高手陈林虎参加地下黑拳赛。此时陈林虎的师父所在的“灵空观”被查出多处安全隐患,急需大笔资金修缮整改,陈林虎为了钱只得答应。在Donaka精心准备的一场场对决后,陈林虎收获了大笔资金,同时也激发出人性中凶残、暴虐的一面,最终在师父的指引和自我的回归中改邪归正。就剧情来讲,故事的主线是合理的,故事的起承转合和人物性格的发展变化也是顺畅的。但是故事的主线被毫无缘由的18场打斗戏接连切断,电影完全变成了单纯为了打斗的炫技片,观众很难代入情感,作为冷静的旁观者对电影进行读解的可能,也被重复拖沓的剧情慢慢击碎。

  在对故事内核的诠释上,演员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在电影中,演员都是扁形人物,没有显示出人性的复杂和人物性格的发展变化。在影片中,每个演员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顾自地演着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戏。影片从始至终陈林虎都在毫无表情地和各色人群不停打斗,陈林虎的师父不停地重复讲着关于至高武功的大道理,莫文蔚饰演的香港女警察绢秀一直坐在警车里追踪疑犯,而基努·里维斯饰演的反派则时不时地出来推动一下剧情的发展,至于陈林虎可有可无的女友,则更是一闪而过,难以让人留下印象。在影片的最后,从头到尾蓄积力量,准备大爆发的基努·里维斯,却被陈林虎很轻松地打赢,着实让观众大跌眼镜。

  影片牺牲了剧情的目的是表现太极拳这门博大精深的功夫,然而,没有情感支撑的表现是很难触及太极的本质的。太极本不是为打斗而生的,电影还硬是要让“太极”遇上“侠”,产生这个悖论虽是硬伤,但是影片定位是功夫片,如果在功夫之处有亮点,也仍有喜欢此类型的族群。可惜的是,电影中宣扬的太极功夫也只是个噱头,在影片中,真正的太极招数屈指可数,各方各派的功夫混乱地穿插出现,很有点功夫大杂烩的味道。在18场打斗里,空手道、跆拳道、桑博、摔跤、格雷西柔术、踢拳等功夫让人眼花缭乱,陈林虎的武功也是糅合多种派别的功夫,与片名《太极侠》大相径庭,而太极拳的内涵表现也仅限于纸上谈兵,每逢关键之处或由师父随口一说,或由一招半式的太极拳法草草带过。人物由正到邪,后又归正的人生轨迹变化也因“太极”与“侠”难解的悖论而不能酣畅地描摹,深入地铺展,从根源到内容表现、演员表演、细节处理都是分裂的。

  《太极侠》的另一个悖论表现在中西文化的差异上。作为一部中美合拍片,导演有意识地想要营造一种共融的生活样态。《太极侠》里有宁静的寺院,也有热闹的夜店,有北京的老胡同,也有香港的霓虹闪耀,有反黑警花,也有美国大亨,有太极玄学,也有现代搏击。片中语言也很丰富,英语、粤语、京片子、中式英语、港味国语、港味英语混合,东方与西方,古典与现代,城市与乡村,这么多东西混在一起,又没有挖掘出共同点,没有内在序列的共融,最终形成一种不伦不类的影像乱炖。而这种刻意忽视不同,强硬趋同的执拗态度,以及极端明显的广告植入,很容易引发观众的不适感,显示出一种难以求得共鸣的无力感。

  当然,影片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影片《太极侠》是有着1/8中国血统和浓厚中国文化情结的国际巨星基努·里维斯首执导筒之作。作为一个西方人,首次担纲导演,就能把中国的太极拳搬上大银幕,这种态度是值得肯定的。主演陈虎则全程40多分钟的打斗场面完全不用替身,以深厚的中国功夫一一应对,这种敬业精神是值得学习的。这部影片全程在中国完成拍摄,产生了一定的社会效应,对太极功夫的传承和发展也产生了积极作用。


(编辑: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