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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关注]老电影修复:电光幻影里的旷世重逢

时间:2012年03月02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

  本届奥斯卡的关键词是怀旧和致敬,获奥斯卡5项大奖、致敬上世纪30年代好莱坞默片时代的影片《艺术家》和获奥斯卡11项提名、致敬法国导演梅里爱的《雨果》,怀的都是老电影的旧。柯达的谢幕,也预示着胶片时代的远去,预计3年以后胶片电影将从美国的电影院消失,高清数字电影取而代之,从无声到有声,从黑白到彩色,从胶片到数字,从2D到3D……怀旧热也蔓延到中国,随着修复版《新龙门客栈》上映,3D高科技重修的《泰坦尼克号》回归,近日又传出消息,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确定会有3部老电影修复版亮相大银幕。老电影的修复最近成了颇为热门的话题。

传奇影片与它们的修复故事——由修复《劳工之爱情》说开去

本报记者 张悦

  从电影史的纸面纪录跳跃到银幕上可见的黑白影像,作为我们能够看到的保存至今的最早的中国电影,1922年拍摄完成的《劳工之爱情》只有22分钟,尽管这22分钟是在无声中度过的,却是一种“亲临”的幸福,因为中国电影从此跨越了一道鸿沟,从此活生生地摆在了面前,那些远逝的形象在放映机器的旋转中生还。这部被誉为“尝试时期中国短故事片创作的压卷之作”,也是“中国短故事片艺术经验的集大成者”,同时也是目前能够看到的中国最早的一部完整的电影作品,更是中国电影资料馆的镇馆之宝。研究电影史的专家或是资深影迷或许曾在VCD上看到过划痕斑斑、画面极为粗糙的原始版本,但是2011年“世界视听遗产日”时,《劳工之爱情》作为中国电影资料馆数字化修复工程代表影片首度公映,还是引起了电影界的不小反响。精修后的影片画质清晰许多,衔接较为顺畅,按照“修旧如旧”的总原则尊重默片本身的诸多特点,保留了原片的诸多痕迹,充分呈现了早期滑稽喜剧片的夸张动作和表情。

  开启修复的“山林”

  这部经历90年风雨保存至今的影片尽管在中国电影史上具有非凡意义,却并非中国电影资料馆进行数字化修复的第一部影片,中国电影资料馆技术部主任左英的回答是“第一部不敢碰它,因为太难了”。其实,中国电影资料馆的老电影修复从上世纪70年代就开始了,此后,修复工作一直没有停止过。据了解,在上个世纪80年代,国内曾组织过一次大规模的老电影复制工作,绝大部分易燃胶片都被转换成安全胶片。尤其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老电影都采用易燃胶片,在温度合适时很容易自燃,此外还容易风化、脆裂、发霉、板结,这些都需要工作人员精心维护。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中国电影资料馆开始尝试把胶片电影进行数字化转换。

  中国电影资料馆副馆长孙向辉向记者介绍,2006年开始,在国家的重点支持下,中国电影界启动了数字化修护工程,由政府投资2.8亿元,计划修复5000部电影。其中97%为一般性修护影片,3%为拥有重要文化价值、历史意义重大并亟待拯救的档案影片,称之为精修,而《劳工之爱情》就在这3%的行列,属于精修的重点影片。由于数字化电影修复,对于中国来说还是个相对陌生的工作,启动后人员配置及设备到位也需要一定的磨合时间。“购置设备、建立工作室花了很长时间,真正开始修复是在2007年,比预想要晚两年。”左英透露。

  感喟历史的细节

  2007年,中国电影资料馆尝试数字化修复的第一部影片是1953年由桑弧导演的新中国第一部彩色戏曲艺术片《梁山伯与祝英台》。因为是第一部,没有可以借鉴的任何经验,又是首次尝试彩色影片,在调色方面更是需要仔细考量,这部影片从2007年夏天修到了2009年,先后精修了三个版本。“做修复的技术人员,电脑技术一般都不错,但美学修养可能还有所欠缺。特别是老电影的拍摄手法、艺术内涵,跟今天都不太一样,技术人员在修复时可能就会跟原片有所偏差。”左英说。《梁山伯与祝英台》修复后做放映,有看过的老观众觉得画面太亮,说原片不是这个样子。后来,找到该片创作人员,才知道过去用的摄影机没法把画面拍得很亮,这对他和他的团队是个很好的经验积累。

  左英表示,因为对电影史不够了解,刚开始时他也闹过不少笑话,1951年“话剧皇帝”石挥自编自导自演的影史杰作《关连长》,被电影史专家“钦点”作为“精修”影片摆在左英的团队面前,大都是学计算机出身的他们由于对电影史和电影艺术家不够了解,一直以为这部影片叫做《关连长》(读“chang”二声),不知这部对于战争有着独特书写,讲述具有山野气息的山东连长的影片背后还很有故事。作为石挥继《我这一辈子》之后的重要作品,《关连长》在当时公映后遭到批判,因有“歪曲解放军形象”之说,和《武训传》《我们夫妇之间》《夫妇进行曲》等影片一起被打入电影史的暗狱。这部影片精修后也同《劳工之爱情》同时于2011年“世界视听遗产日”作了特别放映,这次公映同时也是这部电影近60年首次在大银幕上重见天日,可谓意义非比寻常。经过修复的《关连长》,除了些许的瑕疵,总体上重现了当年的模样。历史的细节随着噪点、划痕、霉斑的消失,重新真切地喷涌而出,让人无限感喟。

  钩沉影史的遗珠

  由蔡楚生导演、反映上世纪30年代中国社会底层生活的现实主义影片《渔光曲》(1934)可以说是影坛的奇迹,既叫好又叫座,影片当年在上海连映了84天之久,创下了当时的最高纪录,并荣获莫斯科电影节的荣誉奖,是我国第一部获得国际荣誉的故事片。这部影片不仅在中国电影史上值得大书特书,在中国数字化修复工程的短短5年过程中也具有特殊意义。《渔光曲》的原版胶片在战火中遗失,目前中国电影资料馆仅有一份当年的拷贝,但拷贝情况十分糟糕,不仅存在划痕,而且部分片段缺失。“当年这部拷贝的保管员由于缺乏专业知识,在缺失影像的胶片部分写上了该片段的台词,这让原本有可能修复的影像再也无法得到还原。”左英表示。所以这部影片遇到了截至目前修复工作遇到的所有技术难题,不仅是修复技巧上,也需要技术上的大力支持,协助修复的中国电影科学技术研究所所长杨雪培一提到《渔光曲》也很头痛,因为不少技术难题需要攻克,至今这部影片还在精修的过程中。

  值得欣喜的除了攻克技术难题等之外,还有一些意外发现,孙向辉介绍说,“电影资料馆研究人员在修复过程中意外发现了一盒没有任何标记的胶片,影片由真人与动画合成,长度大约在十一二分钟,经过专家的比对与考证,这部动画片就是电影史上有所记载的万氏兄弟的早期动画短片《鼠与蛙》。资料馆马上安排了人员对其进行修复。”万氏兄弟是中国动画片的鼻祖,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他们于1926年摄制了《大闹画室》,揭开了中国动画史的重要篇章,但因年代久远已难觅踪迹,《鼠与蛙》的发现对于研究中国早期动画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种种美妙遗落在历史的尘埃中,正是在修复的过程中重新焕发出光辉,那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东方好莱坞的胜景,不仅在想象中,也会在胶片数字化的进程中重生。正如《雨果》是马丁·斯科西斯与梅里爱打了一个照面,《艺术家》仿若是让·杜雅尔丹与“电影皇帝”克拉克·盖博携手走到幕前,那么对于痴迷电影、热爱电影的影迷们来说,看到这些经过精致修复后的老电影在大银幕上的绽放或许就是他们最期待的一种旷世重逢吧。


(编辑: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