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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再沉重也要让观众看到希望——谈《悬崖》剧本创作

时间:2012年02月29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全勇先

2008年我开始创作这部戏,当时的行业背景是,随着《暗算》《潜伏》的播出,谍战剧形势一片大好,同时也面临创作瓶颈。当时的谍战剧有斗智斗勇的,也有比情商的。创作《...

  2008年我开始创作这部戏,当时的行业背景是,随着《暗算》《潜伏》的播出,谍战剧形势一片大好,同时也面临创作瓶颈。当时的谍战剧有斗智斗勇的,也有比情商的。创作《悬崖》的时候,我的朋友借给我一部叫《合伙人》的美国电视剧,它也是谍战题材的。这部戏给我很大启发,它完全是从人性的角度切入的,写了一些谍报工作者的命运、无奈和理想主义的破灭。这部戏的背景是冷战时代,克格勃和中情局斗法,最打动我的是其情怀。后来,我琢磨,怎样把谍战剧写出新意来。

  在操作层面,我曾记得有朋友说过,以往好莱坞的所有经典影片,观众记住的永远是其中的人物。因此,我觉得从人物身上寻找突破更有意义。过往的不少谍战剧,在情节上下的工夫很多,经常强调几分钟有一个高潮,要跌宕起伏之类的。但是,这些所凭靠的基础是什么?观众对此走心了,这些情节的设计才有意义。沈从文写小说也是贴着人物写的,剧本创作亦然,我便着重从人物入手。

  下笔初,开拍前,我对这部戏的风格期待和构思都偏“淡”,偏冷峻。一般来说,作为一个谍报人员,气质一定是隐忍的,不能整天看起来都心潮澎湃的。没有情感支撑的表演就变成洒狗血了,这太不符合逻辑。我喜欢淡而有味的表演,比如马龙·白兰度、罗伯特·德尼罗、艾尔·帕西诺,这些演员的表演冷峻、节制、深沉。我想这也是和现实生活中的逻辑相互呼应的。在生活中,大多数人是不喜形于色的。《悬崖》的演员表演一定是要入心的,要超前考虑到角色内心,这样才能演出来。这是《悬崖》主要人物周乙最起码的感觉。

  谈及周乙,我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情感。他跟以往的那种谍战剧中的英雄人物要有所不同。比较常见的谍战剧中,谍报人员都是英雄人物,对敌人充满了仇恨。但我想把周乙写得特别一点。是什么支撑他面对这么多苦难和不幸?面对内心的纠结?是爱。这是他与往昔电视剧中谍报人员形象不太相同之处。周乙是精神上的殉道者。没有强大的精神信仰是做不了间谍的,他还要有强大的心理修复机制。我觉得周乙是复杂的、善良的、纯洁的,支撑他的是对祖国命运的担忧。因此,他才去做这些让内心矛盾的事,让自己痛苦的事。他本不愿意杀人,但是却不得不杀害阻挠破坏地下工作的人。有了上述的精神肖像,剧本的基础就有了,人物渐渐丰满了,整个故事就有了。

  在其他角色的把握上,我主张“不脏”。老百姓不愿意看脏的东西,没有谁喜欢看鸡鸣狗盗之徒的东西。相较来说,观众可能更喜欢大枭雄之间的斗法。因此,周乙和他的对手,只是立场不同。对手强大,才能彰显周乙的更强。《悬崖》其实写的是人的境遇,尤其是当人面临艰难抉择时的状态,一言以蔽之,人是这部剧关注的根本。

  除了人物,讲故事的态度也很重要。周恩来总理曾说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想,他的意思不是让我们记住仇恨,而是让我们记住教训。因此,我不想简单地用仇恨的态度去描绘那段历史,我要站在一个更高的视点上,来讲故事、设计人物。在写作中,让人物更立体、丰富、真实,角色也不再简单地分为好人和坏人。

  写年代戏,不能违背常识,在情节设计上,尽量追求真实。我是黑龙江人,小时候,老人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伪满洲国的故事。我又翻看了很多日本人写的回忆录,到博物馆看保存下的素材、资料。在博物馆里我发现一个足球、一个电熨斗,还有一张报纸。我仔细看了这张报纸上的明星海报,其实,跟今天的电影海报有很多相似点。当年伪满洲国报纸上也有很多八卦信息。这很穿越,它让我嗅到了那个时代的气息。我写作时就跟裁缝似的,把捕捉到的历史碎片用自己的想象编织起来,还原一个现实的世界。整个故事走下来,我觉得结尾开放些更好。在我的剧本原稿中,周乙被捕后,在车上,想着人生,想着过往美好的事情,很从容地跟看守人员要了根烟。相对来说,这样设计还是比较温暖的。个人感觉,艺术要给人温暖和心理上的抚慰,即使再沉重,也要让观众看到希望。 

  (本报记者张成采访整理) 


(编辑:孙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