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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谱写出共和国的动人旋律

时间:2011年12月02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

  对于沈阳音乐学院,很多人可能并不熟悉,但提起《歌唱二小放牛郎》《我们走在大路上》《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摇篮曲》《地道战》《我为祖国献石油》《我和我的祖国》《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好人一生平安》等歌曲,人们都耳熟能详。这些歌曲有的出自著名作曲家、时任沈阳音乐学院院长的劫夫之手,有的出自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师生的笔下,这里走出了傅庚辰、羊鸣、秦咏诚、谷建芬、雷雨声、白诚仁、雷蕾、唐建平、王宁等一大批优秀作曲家。

  日前,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迎来了自己的60华诞,曾在这里工作和学习过的音乐工作者与在校师生欢聚一堂,在总结作曲系60年辉煌成就的同时也回顾了母校给予自己艺术人生的滋养。本版刊发三位作曲家的创作故事和七七届学生的回忆文章,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他们当年在作曲系工作或学习的点点滴。                                                                                                                            

                                                                                                                ——编者

  作曲家的创作故事

  本报记者 裴诺

  傅庚辰:每个学生至少要背50首民歌

  谈起在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学习生活,77岁的中国音乐家协会名誉主席傅庚辰说,自己先后在这里学习了两次:“沈阳音乐学院缘于1938年创立的鲁迅艺术学院,抗战胜利后由延安迁至东北,1948年底定址沈阳,改称东北鲁迅文艺学院。1953年在学院音乐部基础上,成立了东北音乐专科学校,1958年更名为沈阳音乐学院。我先后两次到这里学习——1948年11月2日,沈阳解放后,我进入东北鲁迅文艺学院学习。1953年我参加了慰问志愿军代表团东北分团赴朝鲜慰问,第二年又被组织送到东北音乐专科学校(沈音前身)作曲系学习。”

  回忆起学校对自己创作的帮助,傅庚辰特别动情:“李劫夫任东北音乐专科学校校长时,要求我们每一个学生至少要背诵50首民歌,学两种以上地方戏曲,那时我学的是河北梆子,这使我受益匪浅。1965年,我创作电影《地道战》的音乐时,就运用了河北梆子《大登殿》中的音调。”

  “为人民服务是我们作曲家的宗旨,我们所创作出来的曲子必须和时代和人民联系在一起,做到与时代同呼吸,与人民共命运。好的作品都来源于作者对生活的体会。”这是沈阳音乐学院教给傅庚辰的,也是他这些年一直坚守的。回忆起《地道战》的创作历程,傅庚辰说最初创作时写出的主题曲调十分平淡,直到他亲自去了冉庄钻了回地道,才突然来了灵感。“看到驴槽子洞口、锅的洞口、炕上的洞口、陈列室、大刀、红枪,再加上采访民兵,生龙活虎,我觉得原来写的就不行了,太平淡了。有一天摄制组出去拍外景,我走在后面,走到村头的时候,‘地道战,嘿,地道战’,这个主题冒了出来,我扭头往回跑,到了屋里头趴炕上把这个曲调写了出来。”《雷锋,我们的战友》的诞生也如此。傅庚辰最开始是为一首叫《高岩之松》的歌词谱曲,这首歌的歌词也很好,表达雷锋像高岩上的松树一样不怕风雪的情感。为了给这首歌词谱曲,傅庚辰到雷锋班去参观,当他看到雷锋所留下的破衣服、捡的破螺丝钉时,他对原来的歌词不满意了,觉得雷锋虽然不像董存瑞那样是战斗英雄,但是他是平凡中的英雄。于是,傅庚辰冥思苦想一周,终于创作出《雷锋,我们的战友》这首歌。

  傅庚辰认为,作曲系之所以能培养出大量优秀人才,是因为一直对实践十分重视。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有着光荣的历史和传统。光荣传统最核心的就是为人民服务,与时代同呼吸,与人民共命运,深入生活,深入民族民间音乐,继承中华最优秀的文化传统。不管在什么时代,不管有什么样的思潮,不管用什么样的技法,音乐创作都应该以为人民服务为出发点和落脚点。

  羊鸣:我们的“饼”还没有烙熟

  创作了歌剧《江姐》,歌曲《我爱祖国的蓝天》《兵哥哥》等作品的著名作曲家羊鸣始终认为:“沈阳音乐学院是我创作中重要的一环。”至今提及他的老师李劫夫、霍存慧等人时无不怀着崇敬的心情。

  进入沈阳音乐学院之前,羊鸣只是在文工团里自学了打击乐、长笛、小提琴等,并偷偷尝试着作曲:“我的第一首歌《庆新年》只是牙牙学语。抗美援朝时期,我碰到了沈音的学生,才发现原来音乐不只是收集民歌,不光有旋律还要讲和声和配器。从那时起,我才明白,我迫切需要‘武装’。”1953年,正赶上东北音乐专科学校(沈阳音乐学院前身)作曲系第三期招生,羊鸣成为了当年27个学生中的一个。到了学校,19岁的羊鸣才第一次接触到了钢琴,他怀着极大的热忱扎进视唱练耳、和声、复调、配器、曲式、民族民间音乐等专业课里如饥似渴地学习,柴科夫斯基、莫扎特等作曲家的音乐真正走入了他的生活,琴房和资料室成了他学习生活中最重要的两个根据地。正如羊鸣所说“沈阳音乐学院给我打足了西洋音乐的底子”。

  “一手西洋、一手民间,学与用结合起来。”这是羊鸣对沈阳音乐学院教学理念最真实的感受。他始终忘不了在校期间,校长李劫夫给百姓们唱起《歌唱二小放牛郎》时,百姓们高喊的“好呀!到家了!”的声音。深入人民生活、为人民创作的意识从那时起就在羊鸣心里扎下了根——到山西采风,他一个人跟民间祁台秧歌团在一起“混”了很长一段时间,人家演出他就看、记,晚上就和团员们一起睡在车站的站台上;在云南采风,那里的苦聪人还处于原始状态,一见生人就跑,他费尽心思拿着酒、丝线、钢镚儿请到苦聪人头人的妻子领自己上山;到傣族的寨子里采风,他按当地人的习俗与他们一起吃生肉体验生活;到西藏采风,为收集青藏民歌,他从马背上一头栽入河里,全身湿透……不断学习和体会中国民歌极大丰富了羊鸣的创作,歌剧《江姐》的音乐中就不但有河北梆子里的“梆子碎”,川剧中的“帮腔”还杂糅了越剧、婺剧等地方剧种的大量元素。

  毕业时,沈阳音乐学院老师的一句“虽然毕业了,但你们的饼还没有烙熟,以后在实践中还要继续翻个儿”还始终回响在羊鸣脑海中。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羊鸣还每天骑车从定慧寺赴动物园到音乐学院老师家里学配器课,风雨无阻。

  秦咏诚:在大庆谱就《我为祖国献石油》

  《我为祖国献石油》是秦咏诚的代表作之一,这首作品在问世后,流传、红火了四十多年。谈起当时的创作过程,他说:“这是一首三段式的歌曲,创作于1964年,是我几次亲临油田体验生活的第一感受。”

  那是在1964年3月,中国音协组织全国各地著名音乐家去大庆,到新中国第一代石油工人中体验生活。为了照顾作曲家劫夫的身体,沈阳音乐学院派当时29岁的年轻教师秦咏诚陪他一起“北上”。

  “从到大庆的第二天开始,我们每天上午听大课了解石油的知识。从勘探、钻井到采油、炼油,一天一个内容。整整10天,我们这些对石油工业一无所知的音乐人,总算对石油有了初步的了解,可以向外行人说上一二了。随后,劫夫、王莘和我被安排在1205钻井队也就是‘王铁人’(王进喜)为队长的钻井队。跟‘王铁人’在一起的三天,改变了我的一生!王进喜干起工作来很‘疯狂’,他那种为国为民的忘我精神,深深感染了我!那时,大庆油田条件非常艰苦。冬季,没膝深的积雪,漫天飞扬的暴风雪,气温在摄氏零下三四十度。但石油工人们任劳任怨、干劲十足!”在1205“铁人”钻井队呆了三天,满载着对石油工人的敬意回到了招特所。秦咏诚久久回想着井场见到的一幕幕:简陋的设备、恶劣的气候条件、艰辛的劳动、高昂的情绪、冲天的干劲,一切的不可能在这里成为可能,他们离乡背井就是为了给新中国创造一个传奇,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石油工业国。

  第二天大庆党委宣传部拿来一摞歌词,希望经过体验生活的作曲家们能为石油工人谱曲。当秦咏诚翻到薛柱国写的《我为祖国献石油》歌词时,他越看越喜欢,脑海里出现了“铁人”井队从玉门北上的情景,这正是对这些可爱的石油工人的诠释,他们离妻别子,转战南北不就是为了为祖国献石油吗?歌曲应是列车奔驰的勇往直前的快速节奏,旋律应是石油工人豪迈、有力的情绪。秦咏诚越想越激动,若干个音符已经在脑海里跳动,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赶紧找个地方把它写出来,这天下午,在招待所的饭堂里,用了20分钟就把这首歌完成了。

  秦咏诚至今还在感慨:“在大庆学习和锻炼的那段日子为我打下了生活和感情基础,如果没有当年在大庆的生活经验,没有亲身感受石油工人的会战经历,就不会有这首歌的诞生。”

  那年我18岁,永生难忘!

我的一九七七

  齐研(沈阳音乐学院副教授)

  1977年12月大概是23号,我参加了全国恢复高考的第一次考试,据说黑龙江省报考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的超过了500人。1978年3月,我接到沈阳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黑龙江省作曲:2名,指挥:1名。那年我18岁,永生难忘!

  我们班共16个人,排行是:李一丁、王昭明、王志诚(中途转系)、雷蕾、任树立、范哲明、韩顺姬、权泰成、朱廉洁、杨华、张伟、银峰、吕常伟、杨静茂,我还有张小曼,她半年后留到78级,我成了班上的老小,毕业时只有13人。

  李一丁是我们的班长,她到黑龙江插队在那里磨练了近十年。她文学很好,情感丰富,时常会抒发一下。从托尔斯泰、高尔基、莎士比亚,到苏联歌曲《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些名著名曲她全都读过、唱过。虽然排行老大,她但却像个小女生,成天嘟囔着:“春天来了、小草绿了、树叶都黄了、晚霞又怎么样了……”按现在话说,极为“小资”。她每天坚持6点起床,晚上11点就寝。每天背英文单词,做什么事都是有始有终。她也很固执,一次高铁军老师让她把她写的歌曲修改一下,她坚持不改并说“我认为这样是可以的,不需要修改”,课堂气氛一度陷入僵持,高老师说服不了她,便把她的旋律写在黑板上让全班一起唱。后来这条旋律成了我们聚会的“必唱曲”。我和李一丁接触最多的就是一起练习四手联弹(贝多芬九首交响曲的钢琴缩谱),基本上每部交响曲各个乐章都弹过,调性和曲式结构都能背下来。据说她毕业后一直坚持去中央音乐学院听课,依然勤奋、刻苦、专注、执著。现在在中央电视台任国家一级作曲,她的日程大概就是:创作、体验生活、排练、演出,估计没时间做除了音乐之外的其他任何事情。她曾为17部电影与80多部电视剧作曲,其中有著名的电视剧《三国演义》、《大雪无痕》。她还创作了近三十部室内乐和交响乐作品,其中交响诗《可可西里的精灵》入选华人女作曲家协会首次音乐会。

  我和雷蕾一直是上下铺。入学后,宿管老师就宣布你们现在都必须睡双人床,我们哄堂大笑——那是双层床,我睡上铺,雷蕾睡下铺。每天早晨六点半做早操,她用脚一蹬我的床板,“齐研,起床了,快!”就这样她成了我的morning call。做早操时,踢腿的那一节,她总是顺便就踢过脑顶,原来她练过芭蕾,踢腿永远大于90度。她还能花样溜冰,挺拽!我们民间音乐这门课就看她的了。这门课就是学唱各地民歌、地方戏。对于我来说,接触最多的不过是那几部样板戏,《红灯记》最熟,上中学时不上课天天演出,弹那几段“都有一颗洪亮的心”等选段。雷蕾就不同了,京韵大鼓、二人转、评剧、豫剧什么的,像“西皮流水”、“西皮二黄”,她都能手敲桌子,脚打节拍,有板有眼、有滋有味地唱出来,有些在谱面上根本看不出拐弯的旋律,她都信手拈来。我们一起复习功课,背政治、党史、经济学之类的课程。后来一起穿牛仔裤、高跟鞋,一起和美术学院的同学跳disco,一起冲冷水澡,用粮票换鸡蛋,在琴房用电炉子做饭,弄得电闸频跳,被后勤老师逮到死不承认。半夜一起跳琴房楼的窗户出来,因为琴房十点就关门。一起设“调虎离山”计,去食堂偷蔬菜。她的模仿能力和表演能力极强。作曲系的学生霸占琴房有名,她和声乐系的一个男生同一个琴房,经常蹭他们的时间。有一次她跑到我的琴房笑个不停,说她再听不下去了,那个男生总是“炼钢”,总也练不好。于是她就模仿给我们听,原来是那男生唱的是“多炼钢炼好钢”。由于“钢”那个音最高,丹田的气要足才能把那个音顶上去。可那个男生老是找不到发声位置,来回找那个“钢”的音准和位置,一边不断地弹奏钢琴的某个键,一边唱“钢,钢,钢……”我们专门提醒他到大树下也可以“炼钢”。他听了,于是琴房就是我们的啦。我们班男同学前几年就说,这两个(雷蕾和李一丁)“女妖”已完全成“精”了,她们不但不老而且还那么能写……的确,刚刚过去的这个“十一”,雷蕾的委约原创歌剧《赵氏孤儿》在国家大剧院二度上演(连续五场),强势入驻国庆强档,今年六月首演,年内有2轮9场公演。另一部她的委约原创歌剧《西施》于2009年10月首演,并有3轮16场公演。

  朱廉洁入学前人称“工人作曲家”,他聪明,热情,能侃,创作能力很强,旋律表现力很好,功课也很好。他、范哲明、权泰成、银峰、吕常伟、张伟都是班上的“倜傥”才子,属于睿智型,极有头脑。朱廉洁喜欢和银峰争论一个话题。他永远是对的,银峰一定说不对,所以一个“朱肯定”,一个“银否定”。他的头发可能是因为发质过硬而经常像爱因斯坦一样,呈发射状。记得他练习钢琴曲“XX之舞”,对曲中的连续摸进转调表示不服,说这样下去就转到钢琴外边去了,咆哮着要找人一起上吊,因没有找到合适高度的歪脖树而上吊未遂。现在他是中国武警政治部文工团国家一级作曲,创作了大量歌曲、影视、电影插曲等。最近为54集电视连续剧《新西游记》作曲。片头片尾歌曲分别由腾格尔、谭晶演唱。为建党90周年献礼影片《领袖情怀》作曲。还有《陪祖国过年》《士兵、钢枪、英雄花》等多首军旅歌曲在军内外获奖并传唱。

  任树立是我们班的鬼才,据说他入学考试带了一麻袋乐器,进到考场一样一样演奏(略有夸张)。他稍有点跛脚,我班男生给他精确的身高定位,一只脚的身高是一米七、另一只一米八,简称“一米七八”。我们全班都喜欢捉弄他。他“写歌”堪称神速。据说他如厕的功夫就能把《人民日报》一整版编成歌曲。他的“守调”概念相当严重,关键是他唱出的调从来守不住、也固定不了。任意两个音都能唱在同一个高度上。他唱的固定调和守调交替的“梁祝”, 成了班上的“聚会曲”,只要我们同学在一起,都会按着任树立的唱法“梁祝”一曲。

  范哲明在班上虽然不是排行老大,但是班上一些大事上都归他了。关明恕老师视力不好,他就安排班上同学轮流接送。他和银峰鬼点子最多。因为他功课好,人很正义,很有责任感,所以班上的事情顺理成章就由他安排,井井有条。有一年新年晚会,他和杨华、银峰、朱廉洁几个智慧型同学,编了几十个歇后语或诗词之类的谜语,每首诗或每个谜语都是一个同学的名字。我只记得:进口的柏油(打一人名):(洋沥青)杨立青;潘冬子和宋大爹上窑湾镇:(齐盐)齐研。我们班同学有事都找他,外系同学没事找事也找他,尤其女生。现在他是我们的副院长,还是那么幽默,想法多多。

  杨静茂是指挥专业,他动作极其敏捷,反应迅速,爆发力极强。我们曾经在主楼四楼,上完了共同课之后,一帮同学围观:往下扔一个小纸条的同时,让他跑下四楼,看谁先到,他居然慢不了多少,堪称神的速度,因为楼梯是转圈的,小纸条是直线的。他视奏总谱,几乎以原速压缩成钢琴织体弹出。他小提琴拉得非常好,经常在走廊边走边表演萨拉萨蒂的“流浪者”,很快、很耍,很炫技的有拨弦和抠弦的那种。杨静茂现任国家大剧院副院长,为人超低调。他们几个大男生经常在一起商量班上的大事。现在是指挥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导师,管弦系主任。

  作曲系批量生产高质量的作曲家,还分期分批生产国内各大音乐学府的首席执行官。国内各大音乐盛典都有我们创作的作品。每分钟都有人演唱我们的作品,KTV点击率最高的还是我们的作品,电视随机转台,就能听到我们的作品,更过分的是黄金时间霸占几个台。曾经的学生,现在的学生,在作曲系60华诞之际,感谢这个超有承载力的平台,让我们成为其中一份子,Happy Birthday!

  最后用我们班雷蕾的系庆致辞作为我这篇回忆的“侵入终止”:

  生命在岁月里成长,

  岁月在音乐中流淌,

  我们在这里放飞希望!

  So long!

 

秦咏诚(左二)在体验生活

霍存慧在上课

作曲系第二届学生谷建芬(左)参加考试(主考教师竹风)(1952年)

作曲系学科教师王宗鉴、张守明、薛金炎、于行、刘学严在进行研究(1988年)

黄维强给学生李黎夫(后)上课(1982年)

罗忠熔教授为作曲系学生授课

  图片由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提供


(编辑:孙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