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有巧拙,艺无古今”,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南齐谢赫就在《古画品录》中陈述了他对艺术发展的真知灼见,认为中国艺术品评只有“巧”与“拙”的价值判断,并无“古”与“今”的时间判断,他的见地如此精辟而敏锐,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和无尽启迪。
随着全球化时代的到来,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轻传统、重现代,厚今薄古的思想观念十分盛行。其实,传统不仅代表着历史、过去,传统也代表着现代,只是人们往往忽视了现代也是将来的传统。不可否认,现代是以传统为载体发展的。
对于篆刻艺术而言,无视传统、无视古代优秀作品,想背叛、推倒过去,做与传统彻底决裂式的所谓创新,那是天真的、荒唐可笑的。因为推倒过去,有可能失去的不仅仅是传统,而且是具有优秀传统的篆刻艺术本身。
无视传统、反传统的人往往以现代自居,认为传统是保守、过时、缺乏新意的代名词,并把自己标榜为勇于探索的前卫和先锋。面对古代艺术品的丰富内涵,面对古代艺术家的精湛技艺和神情意态,他们往往显得不屑一顾,失落了应有的深刻和敏锐,显得格外麻木、迟钝。
东汉郑玄《易赞》云:“易一名而含三义。易简一也,变易二也,不易三也。”不易者,常体之名,本也;变易者,形式也,相也。变的只是事物的表相,而不变的才是根本。
其实,传统无须超越,也无法超越。或许深入传统,食古而化,化彼为我,借古开今才是为学、为艺之不二法门。清袁枚云:“不学古人,法无一可。竟似古人,何处著我?字字古有,言言古无。吐故纳新,其庶几乎?”(《续诗品》)清沈芥舟云:“以古人之规矩,开自己之生面。”(《山水论·摹古》)
战国单字印“玺”(见图一),印面文字设计在印体之侧,一反常态,亦古亦新,富于创想和思变色彩,令人耳目一新。
秦权钮印(见图二),印面既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形符号,而是几条抽象的线,这种线率意而富于质感,与秦印文字之线无异,但消解了文字字形,可谓是秦人的线构艺术,较之那些自称是消解了文字字形的现代派书法作品,也不能说不前卫。
不把古与今、新与旧、传统与现代截然对立起来,实际上肯定了艺术价值具有可以超越时代的永恒性,可以永不过时。优秀的作品往往是那些历久弥新、超越时风的作品,优秀的艺术家往往是那些正视传统、心无旁骛、坚持走自己路的有识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