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现在“五花八门”的各种书法作品,我们不禁会想,书法的本质是什么?中国的书法艺术发展到今天,观念形式上的无限创新是否已经脱离了这门传统艺术的本体语言?它的边界在哪?中国传统书画艺术创新的基础应该首先来自传承,而不是漫无边际、没有出处的“自我发挥”和昙花一现的“大胆创造”……这是3月28日在“王念堂、王明明、王卫明书法展”媒体见面会上,北京画院院长王明明对当前中国传统书法已经渐渐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浮躁社会中演变成标准混乱、法度缺失、边界模糊的艺术门类现状所发出的感慨。
4月3日至11日,一场与“家承”、“传承”有关的特别书法展——“墨缘书韵:王念堂、王明明、王卫明书法展”将在北京画院美术馆与公众见面。参展的三位艺术家是父子、兄弟,展览将展出三人的真、行、草、隶等书体作品70余件,包括中堂、对联、扇面、手卷等传统书写形式,内容以经典诗词、名言警句为主。展览将向我们诠释书法作为流传两千余年的艺术形式,依然是传承传统文学经典的最佳方式,并且引发我们对文化传承、艺术创作、子女教育、传承等多方面课题的思考。据北京画院研究员介绍,观众可以带着以下5个问题与视角观看本次展览:书法艺术的本质;书法形式的书写是传承传统文学经典的最佳方式;书法艺术发展到当下的问题、误区;“家承”对子女教育的重要性以及对传统文化保护、传承的思考。
王明明在会上谈到,“中国画、书法是有严格的程式的,有边界可循,有法度可依。现在,各种行为书法、装饰书法和稀奇古怪的图式让我们对中国画、书法的期望值无限放大。没有边界的创新会把中国书法置入一个危险的境遇。中国书法的发展应该在其本体中创新,而不是在样式上无限发展,无限是对艺术本身的一种破坏。”
从4月3日开始,观众可以亲临北京画院观看此次展览,王明明96岁的父亲王念堂也会亲临现场,展览将持续一周。
王念堂、王明明、王卫明简介
王念堂是北京画院院长、北京美协主席王明明之父,他十五岁只身从山东蓬莱老家闯关东,在丹东做过学徒也当过账房主管。1948年春,刚过而立之年的他来到北平(今北京),曾担任造纸厂总经理,公私合营后又被下放到车间劳动,“文革”时也未能幸免牵连,被抄家、遭批判,直至改革开放,才得以落实。不管人生的道路多么曲折、艰辛,但先生一直都没曾放下自己的文艺梦想,因生活所迫,虽不能从事艺术专业方面的工作,但几十年来却笔耕不辍,利用业余时间充实学养并坚持从事书法的研习与创作,把“笔墨纸砚”视为人生一乐,在他这里,书法创作是修身、养性、养生及书写自己人生感悟的手段。因此,他的字里行间字体廋劲,丰筋神足,风骨尽显,率真豁达间暗含着一股沉静、坚韧之气,是其个性的浓缩,也是其人生的写照。现在,老先生已高寿九十六岁,伏案笔耕依然是他的日课。而在王念堂先生的眼里,孩子们的成才才是自己最大的成就,在他的精心培养之下,家里走出了王明明、王绿霞、王卫明等艺术名家。在先生对艺术有种强烈的意识:必须要立足于传统,要着重培养孩子的品格、学养及艺术感觉,品格、学养是根本,感觉是前提。他还深知一个道理,就是学习艺术必须找大家,起点一定要高,第一口奶非常重要!于是他就带着孩子到处寻访名家大师,想方设法叩开多位名家之门,先后向吴作人、李苦禅、徐之谦、顿立夫、启功、康殷等先生求教书艺,名家大师们的殷殷教诲不仅使孩子们受益匪浅、进步飞快,他自己的书艺也跟着不断提升。
王明明从小便是远近闻名的书画神童,儿童时期他的作品屡屡参加各类国际书画大展并数次获奖。因受到良好的家学影响,又先后得到李苦禅、吴作人、蒋兆和、刘凌沧、卢沉、周思聪、姚有多诸先生的点拨,使他更明白为人为艺的道理,养成了谦逊、平和、含蓄、执着的个性,这其实也是中国传统文人最可贵的品格,因此在艺术创作上,王明明始终能保持着一种朴素情怀。与父辈不同的是,他可以从事艺术专业工作,在创作上,其博综邃于艺,人物、花鸟、山水、书法皆有所涉,亦都咸自成风,成为当代中国画坛之大家。绘事之余,王明明一直没有中断对书法的研习,他深知书法于中国画创作的重要性,认为书画同源,线是画之骨,如果书法不过关,线条必然立不起来,画则瘫软无神。于是他临碑读帖,醉池数十载。今看其书,早已不是为画而书了,已达到以书表情、独立成艺的层面,其用笔劲厉、欹正互出,书风古意盈然、闲和平静,一股扑面而来的文气与静气,彰显了其儒雅、练达、通透的境界与才情,于喧然闹市中开辟了一片沉稳而又不失清灵的净土。
王卫明为王明明小弟,他的艺术启蒙阶段和王明明的经历有些类似,三、四岁时便开始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画画,画得水墨画概括大气,寥寥几笔便能画出对象的神采来,作品也经常参加国外的儿童画展亦多次获奖。“文革”时期,因为无法画画,王念堂先生便让孩子们在家里练习书法,王明明习楷书和隶书,王卫明初习楷书,不到一年,一天他偶然试了一篇隶书,被父亲发现了他在隶书上的兴趣与天赋,于是引导他往隶书方面发展。不想,他这一写就是五十余年!其遍临《曹全碑》、《礼器碑》、《史晨碑》、《乙瑛碑》、《张迁碑》、《华山庙碑》、《石门颂》、《西狭颂》、汉简、《痤鹤铭》以及清代伊秉绶、近人王福庵等名帖墨迹。如果说刚开始时王卫明还是在完成父亲、老师布置的任务的话,随着逐步深入,他渐渐地品味出隶书的外在之美及内在之魅,写字于他来说不再是“任务”了,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不自觉间进入到了一种非常轻松、自如的状态,于是很早在书法方面便有了自家的面貌,成为当时最为年轻的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曾得到吴作人、启功先生的赞许与肯定,并寄予厚望。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后,两国文化亦慢慢交流了起来,王卫明以最为年轻的中国书法家身份多次参加“中日书法交流展”。通过对书法进一步的理解与认识,王卫明发现书法需要文化的滋养及书法以外的养分,而近现代以来,传统文化的逐渐势弱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书法创作,当下很多专业书法家缺少了前人所具有的人文底蕴,把书法变成专业,“专业”水平反而并没有得到提高,失去了文化精神的供养以后,和前人差得越来越远,作品太流于表面,只剩下了技法与形式。在这种情境下,王卫明主动地把自己的创作置身于文化的积淀之上,非常注重内修,放弃安闲、稳定的工作,继续到中央美院学习及留学日本京都大学深造,攻读下中国绘画史及佛教绘画史的博士学位,并有多种研究专著面世。学养的增高不但坚定了他的传统信念,同时也进一步滋养了他的书法。与父辈、兄长一样,王卫明对于名利看得非常淡,一直在完善自我。他不刻意去搞创新,不强调“表现”,而是自然地去流露本真。如此,他的“我”反而出来了,其书隽秀、纯净而内敛,甚至还显露出一点简淡与平凡,个性于此显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