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德:中国学术界缺乏“一种仰望星空的能力”
陆建德,1954年2月生于浙江抗州,198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外文系,1990年获英国剑桥大学博士学位,中国英语文学研究者、作家,原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党委书记、副所长、《外国文学动态》主编,现任职务职称是文学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意大利著名作家翁贝托•埃科的小说《傅科摆》的修订工作已经完成,修订后的中文版《傅科摆》首次由意大利文直接翻译成中文。“《傅科摆》绝对的不通俗,叙述方式接近《堂吉诃德》和《巨人传》的风格,如果读者学问非常好的话,读这本书的时候,会发现很多诀窍。”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所长陆建德表示。
埃科的知识非常丰富,对古典知识和中世纪的生活状况非常熟悉,展示了一种百科全书式的气魄,小说《傅科摆》的叙述很不稳定,故事并不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固定的空间,“而是跳来跳去的,一会儿到中世纪,一会儿到20世纪上半叶”,富有穿越小说的意味。正因为《傅科摆》带有知识考古学的色彩,读起来会比较晦涩,陆建德有一些遗憾,“小说翻译的注释非常少,很多妙处不懂外文读者就不一定读得出来。”
除了研究欧美文学,陆建德还对中西方的学术文化作了深入思考,科学为什么在中国不发达,背后的原因特别复杂,“不管人文科学还是自然科学的研究,国外有一种为知识而知识的传统,中国人比较强调实用性,” 比如中国史学方面的著作,“日本人如果研究一个中国话题,会锲而不舍,非常专,非常精,非常细;我们研究他们,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吗?”陆建德反问道。
“我们文化里有一种实用主义精神,这对人文学术和科学的发展有时候不一定特别好,你学的东西比你更重要,是为它服务的,而不是这个东西会变成你的敲门砖,达到其他的目的。”陆建德认为,中国学术还缺乏一种仰望星空的能力,有一种超越个人的精神态度,然后事情才能做得特别好。马克思上中学的时候说过要为全人类服务,“他从来不抱怨自己怀才不遇、他人的才能不如自己,他不在于自己得到多少社会的承认,一门心思搞自己的钻研,结果出了巨大的成就,他绝对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四处摆功,他把自己看得很轻,把研究对象看得很重。”所以,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说马克思没有一个私敌。
中国人治学态度比较务实,也跟考试有关系的。陆建德说,文学作品写到主人公中了状元后,故事就结束了。鲤鱼跳龙门,光宗耀祖,如此等等,把个人的利益放在首位,个人与社会处于一种失衡的状态。陆建德认为,强调个人对社会、国家、民族的认同感非常重要,过去我们任人欺凌,与团体不坚、群体观念太弱有关,国家强大后,个人才会强大。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学术界形成一种比较急功好利的心态,概念满天飞,实际应用的能力比较有限,我并不认为这些介绍概念的人,西化程度很高了。”陆建德直指时弊,我们只停留在概念的介绍上,从概念到概念,没有一个明确的研究对象,“学了一个理论,要把它应用到对象上去,这个我们就不大会操作。” 如果你信奉后结构主义,那你把后结构主义做得很优秀,在世界学术占得一席之地,那才是知识分子中的佼佼者。
(编辑: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