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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中低音歌唱家耐得住寂寞终成大器

时间:2013年09月25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越声

廖昌永在音乐会上演唱

  上海声乐舞台继男中音廖昌永之后又出现了男低音沈洋,让乐迷眼睛一亮。其实,多年来,上海音乐教育界人士一直在默默的耕耘,优秀的中声部歌唱家远远不止这几个,这是个很大的群体,以待厚积薄发。  

  记忆:“远去”的前辈

  一位乐迷微信问我为什么老一辈音乐家的演奏和演唱那么动听?我回答道:因为他们生活在大自然中,生活在人群中,生活在生活中,音乐是从心里往外流,他们有思想。

  多年前我采访上音男低音歌唱家温可铮教授,他告诉我许多声乐的“真谛” ,他说:“今天的社会当然是男高音多,因为男中音没有市场,也因为男中音唱法太难。中音想要唱得结实、有力,目前除了先天声带条件好,声乐老师还没有几个能训练得出来的。那么男低音呢,更少了,但声带厚度与弹性好的,也是可能通过科学的练声方法练出来的。 ”

  温先生的这段话让我多年来一直在关注中低声部的培养和发展。

  为了撰写本文,我特意采访了上海音乐学院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刘若娥教授,她不仅回答了我许多问题,还热情地推荐我联系上音声乐系王维德教授,说王教授尽管高龄八十,但一直在思考和探索声乐的教学。

  电话那头,王教授热情洋溢,有问必答。他深情地讲起了温先生当年为了艺术而忘顾其他的动人往事:那是改革开放后的上世纪80年代初,中央乐团经文化部批准,邀请意大利声乐权威吉诺·贝基来京指导培养该团的独唱演员。这时,年近花甲已誉满中外乐坛的上音声乐系主任温可铮,闻讯自费赴京参加大师班,聆听大师教诲。

  其间,温先生不耻下问,与二三十岁的小伙、姑娘一同登台演唱,听凭大师点拨。贝基对温先生的这种对艺术不断追求的精神深感敬佩。对他演唱的威尔第歌剧《唐·卡洛》中的咏叹调,也认为基本完美,但只是高音部分有些颤抖。贝基说:“这是当今世界歌坛的普遍现象,是错误的。 ”

  以后的几年间,为了贝基的这番点评,温先生请来了各路“神仙”会诊,尤其与中央音乐学院的沈湘教授探讨得最多。不断地练唱、体会、修正,直到贝基最后一次来华,温先生登台演唱了高美斯的歌剧《萨瓦托·罗莎》中的一首国人从未问津过的咏叹调时,贝基满意地点头了。这里足可见温先生的执著和认真。

  斯义桂是世界歌坛上最有影响的华人歌唱家。温先生虽与其为同门师兄弟,但一直想与其“争锋” 。王维德教授回忆说:为了证明谁是中国第一男低音,温先生与教研组的高芝兰、郑兴丽教授,找来了几乎所有斯义桂演唱的唱片、 CD等反复聆听、比较,最终,温先生口服心服了,表现了一个艺术家真诚的情怀。

  据温先生的夫人、钢琴家王逑早年回忆说:他们在旅美的七年间,常与斯义桂先生切磋歌艺,两人都有相见恨晚之感。当年,温先生和王逑在离美前,曾从纽约驱车前往康州话别斯义桂。这天,在王逑的钢琴伴奏下,两人唱了整整一天,相互点评指正。离别时,两人紧紧相拥,惺惺相惜。这一天,话别,也成了两人的永诀。

  葛朝祉教授,上海音乐学院另一个大名鼎鼎的男中音歌唱家,嗓音浑厚有力,演唱时表情深刻、层次严密,演绎诗意浓郁、意境深邃的西欧古典艺术歌曲,尤有其独到之处。他在自己60年的教育、演出生涯中,用自己独特而科学的声乐教育方法,为中国培养了一大批在国际上获得成绩的声乐演员,如蜚声中国乐坛的女中音歌唱家董爱琳、施鸿鄂等,他的高足黄英,不但在1992年法国巴黎的国际歌唱比赛中荣获女声组第二名,还应邀担任法国拍摄的歌剧影片《蝴蝶夫人》中的女主角巧巧桑,并由此成为西方声乐乐坛上备受欢迎的女高音歌唱家之一。此外,我国著名声乐教育家卞敬祖教授、常留柱教授、陈敏庄教授等均出自他的门下。在教学中,他始终坚持将欧洲唱法和中国地域特色相结合。

  当年他的去世,让众多弟子唏嘘不已,如今的上音声歌系美声教研组组长陈星教授曾希望我能够撰文写一下葛先生的为人、为师、为德,我欣然答应,当即陈星约请了众多师兄姐妹弟子齐聚,纷纷回忆葛先生。

  陈敏庄教授(师从葛朝祉教授)回忆说:“一位雕塑家花了许多年心血完成了一件作品,旁观者啧啧称赞,无不称好,唯独雕塑家沉静一边仔细琢磨,旁人问他,你不以为完成了一件用心血塑成的作品吗?你不以为这一作品完美无缺吗?雕塑家叹了口气——我这一生结束了,因为太完美无缺了。 ”陈教授说到这里,眼睛湿润了,哽咽了,这艺无止境的哲理故事是她在扎着小辫子时听葛先生讲的,她记了一辈子;对自己的学生讲,讲了40年……早已过花甲之年的常留柱教授说:“几十年来,我们上课从来没有45分钟下课的时间概念,原因很简单,葛先生给我们上课从来没有准时下课的。 ”

  女中音歌唱家詹曼华(师从陈敏庄教授)曾对我说起葛先生的一段往事:当年她在北京参加上音的入学专业考试,葛先生觉得她虽然嗓音条件好,但节奏把握不稳,恐怕难以培养。后来詹曼华经过几年的学习,在陈敏庄教授的循循引导下,取得国际比赛大奖。葛先生意识到自己的保守思想,便在一次会议上作了自我批评。此事令詹曼华记忆犹新,她会永远记住葛先生“唯艺术至上”的人格。其实,葛朝祉常对学生说,“欧洲唱法”中的科学成分,我们应当好好学习、消化。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坚定,才会培养出日后活跃在音乐教学和舞台上的一大批骨干。

  在上个世纪那个年代,远不止温可铮、葛朝祉等“大家” ,诸如:温婉如玉、诙谐而明亮的上海乐团女中音歌唱家靳小才;当年演唱《梭罗河》 《衷心赞美》等印尼民歌,给几代上海人留下多少美好记忆的董爱玲也是声名显赫的女中音歌唱家。朋友告诉我,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一批声乐爱好者,经常出入董老师的寓所,旁听上课。朋友是男高音初学者,第一首曲目就是《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其中有一句高音“白云下面马儿跑”的“跑”字,处在升F的换声点,而且是一个延长音。他在家练唱,总有些像喊叫。后来经董老师悉心点拨,慢慢地会运用气息支撑,经过一年多的苦练,终于能完整地演唱这首曲目了。

  正在撰写本文的时候,一位乐迷微信问我为什么老一辈音乐家的演奏和演唱那么动听?我回答道:因为他们生活在大自然中,生活在人群中,生活在生活中,音乐是从心里往外流,他们有思想。


(编辑:子木)